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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钟璃能下床时,已到了十月中旬,她在床上养了十几日,期间承儿过来探望她好几次,老太太也派人过来瞧过她两次,老太太对钟璃一直心怀愧疚,还让丫鬟送来不少补品。

钟璃能下床后,打算去养心堂谢恩。自打两年前中毒后,她的身体就伤了根本,有大半时间,都缠绵病榻。

仔细说起来,她已许久没给老太太请过安,若非赵大夫给她开了调养身体的方子,此刻,她未必能下床。

她已许久不曾走动,走了没一会儿,就腿软得有些走不动,只得在凉亭内休息了会儿。

十月份天已逐渐冷了下来,天边的太阳并不耀眼,钟璃歇息了一会儿,才站起来。

她又走了一截儿路,绕过长廊,便瞧见两人远远从养心堂的方向走了过来,走在前面的男子,一身绛紫色衣袍,衣摆处绣着四爪蟒蛇,行走间蟒蛇凌空腾起,宛若真龙。

他腿很长,只不过十几步,就拉近了两人的距离,钟璃也一早认出了他,正是裴邢,钟璃站在一侧,为他让了一下路,他来到跟前时,她略微福了福身,低声道:“多谢三叔救命之恩。”

裴邢自然也瞧见了她,只不过没认真瞧,听到她的声音,他才驻足,朝少女看了过去。

她上身是件绣喜鹊登梅的素色夹袄,下身是一件海棠色百褶裙,微风拂动,勾勒出少女纤细婀娜的身姿,她巴掌大的小脸雪一样苍白,瞧着弱不禁风的。

钟璃静静望着他,不知为何,对上他漆黑疏离的双眸时,她那颗心不受控制地跳了起来,心脏也缩成了一团,突然很难受,眼眶不自觉就红了,似是有铺天盖地的委屈一瞬间,朝她涌来,令她难以呼吸。

裴邢眸色一暗,心口无端一窒,“哭什么?”

他朝她靠近了些,居高临下审视着她,眸中带了点疑惑。

钟璃根本不知道她哭了,闻言,神色一怔,她没有血色的唇动了动,却没能说出话来,瞧着既难过又茫然。

裴邢向来不是个有耐心的,昨日边疆传来好消息后,他心情才好些,今日便过来探望了一下老太太,他救她不过是为了老太太,根本不需要她的感谢,也不想去探究她为何而哭,刚刚他鬼使神差的询问,已令他匪夷所思。

他没再停留,抬脚从她身边走过时,却察觉到衣袖被人扯了一下,裴邢回头时,对上的却是少女茫然无措的眼神。

钟璃根本不知道为何会拉住他,他转身离开时,她心中一阵酸涩,竟是舍不得让他走,这种情绪来的异常猛烈,她呆了片刻,才猛地松开了手,难堪地垂下了眼眸。

裴邢蹙了蹙眉,对上她泛红的双眸时,无端有些烦躁,他没再理她,径直离开了镇北侯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