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琅抬了下眉,侧过头看他。
“那梦古怪得很,有些好处同现在很像,有些又分明不同。”
萧错道:“梦里也是这时光景,只是父皇与皇后都还在,端王兄也在,朝野还没被搅得乌烟瘴气……老太傅日日举着戒尺追几个小皇孙,王妃嫂嫂陪皇后说话,说两个小的闲不住,又去北疆了,定然赶在今年寒食前回来,给她老人家祝寿。”
“太傅总骂我躲懒,说为人君理当日日勤勉,纵然休沐,也不该睡到日上三竿。”
萧错静立了半晌,低头苦笑了了下:“其实只是我不舍得醒,那梦好得……叫人不想醒过来。”
云琅看他良久,问道:“你刚梦到这一日?”
“什么刚梦到这一日……”
萧错愣了下,忽然回过神:“你也梦见了?!”
云琅慢慢摆弄着柳条,碰到柔嫩春芽,将手松开:“我不用勤政,可以睡到日上五竿,梦里过得也比你快些。”
萧错叫他戳到痛处,一阵恼火:“你这个人──”
云琅道:“在梦里,我见到先皇后了。”
萧错怔了下,慢慢皱了眉,闭上嘴盯着云琅。
“你说得对……”
云琅笑了笑:“的确是场叫人舍不得醒过来的好梦。”
第160章 番外五·黄粱一梦
萧错听着云琅这一句,莫名的心头一跳,竟没能立时说得出话。
山上尽是经冬松柏,越向上走,林荫间的日色越影影绰绰。
萧错踏着松针小径,脚下踩了一段枯枝,一声轻响,忽然叫凉风在背后拂了拂。
他素来熟读神鬼志怪的话本,此时浑身打了个激灵,忍不住伸手拽住云琅衣袖:“还是……走大路罢?”
云琅停下脚步:“这不是大路?”
萧错微怔,站定了抬头细看,正看见林尽处的琉璃殿顶,愕然揉上眼睛。
夷山在京郊,他们自小偷跑来玩耍跑马,的确只大路看得见宫城……可昔日戎狄暗探藏在京郊,禁军为彻查清缴,早在先帝朝就将大路的松林尽数砍净了。
萧错举目四顾,一时竟有些分不清是梦是醒。他望着四周苍翠松啵哆哆嗦嗦冒冷汗:“怎,怎么回事?可是我这些年没出城,他们又种起来了……”
“你又偷皇祖母的酒喝了?”
云琅只管向前走,将衣袖扯回来:“什么种起来,这松林几时砍过,不是一直好好长着?”
萧错又惊又疑,呆在原地。
云琅一向懒得同他多说,此时见萧错癔癔症症,更不同他墨迹,只管兴冲冲朝两人身后招手。
林间清凉,斑驳的点点日影里,萧朔从后面来,催马赶上了两人。
萧错已看得恍惚:“萧朔?你不是去山上探路了?怎么──”
“日日走的路,探什么。”
萧朔催马赶上两人,将热腾腾的青团递给云琅:“烫,留神些。”
云琅原本已摆出几分质问神色,被青团捋顺了脾气,心满意足接过来。
艾叶裹着的青团油绿清香,刚下蒸笼,还冒着腾腾热气。
云琅没防备,烫得将青团在手里倒了几倒,还是吸了口气,空出只手去摸耳垂。
萧朔接过来,替他拆开艾叶:“等得急了?”
“急什么……萧大人日理万机,定然又有什么紧急公务。”
云琅就着他的手咬了一口,含含混混嘟囔:“朝堂上论政了,衙门里有公务了,百姓来伸冤了,同御史大夫吵架了,同御史中丞吵架了,同侍御史吵架了……”
萧朔轻叹:“哪日能在你口中听见几句好话,只怕太阳要从西面出来。”
云琅占了口头便宜便知足,眯了眼睛,将青团接过来,吸着气囫囵吞下去。
“往日的确要忙这些,今日倒不是。”
萧朔任劳任怨,顺手接了两人的马缰:“你我如今在朝中任事,自然该守规矩。此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