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光从嵌入墙上的毛笔上收回来,男子沉默地看着扶澜,扶澜也不发一语地看着他,四目相对,有种不太妙的气氛缓缓在空气中发酵。

中年男子沉默地颔首,随即慢悠悠地转身从房门走了出去。

“等等。”扶澜心里已经明白是怎么回事,见他要走,及时开口,“可以帮我把笔拿回来吗?”

男子转头看着他,须臾,看向嵌入墙壁上的毛笔:“若是我不呢?”

扶澜皱眉。

“你已经犯了三个错误。”男子语气淡淡,“再犯第四个错误也没什么影响了。”

说着,径自举步离开。

扶澜抿唇沉默了一会儿,盯着面前已经被墨汁污染的宣纸看了片刻,想着他说的话,确实犯了三个错误。

心思不能分散。

字迹不能凌乱。

保持宣纸干净整洁。

唯一没有犯规的是扎马步的姿势保持得还算稳当,刚才对方破窗而入时,他只是抬手掷出了手里的毛笔,身体却没动。

可是……

扶澜拧眉,笔不在手里,他还如何抄写?

案桌上没有多余的笔,若要自己去拿回毛笔,就势必得起身走过去。

所以,保持身体不动也成了不可能的事情。

扶澜犹豫不过瞬间,就起身去取了毛笔回来。

染了墨汁的宣纸已经不能再用,扶澜没有犹豫地把抄写半张的宣纸舍弃掉,重新取了张纸,蘸墨重抄。

马步扎下之前,他转头看了眼屋里的沙漏,已经走了一小半,他走过去,把沙漏也调成重新开始。

待一切准备就绪,他才重新扎下马步,握着毛笔开始抄写。

平心定气,收敛心神。

没有人打扰他,两个时辰过得其实并不难熬。

只是等他完成任务已经入了深夜,扶澜揉了揉手腕,活动一下四肢。

看着外面黑漆漆的天色,他觉得自己不该在这个时辰去打扰师父、师娘休息,于是他把抄写好的文章一一铺开在案桌上,默默熟记于心。

与此同时,扶澜开始在心里思索着天亮之后如何跟师父请罪。

主子以前说过,师父教人特别严厉,犯了错的手下或者儿子,最直接的教训方式就是藤条。

不伤筋不动骨,却能让人体会到刻骨铭心的疼痛。

扶澜不由想着,他应该先去准备一根藤条。

虽然今晚上的错处不能怪他,有人偷袭时,把来人一击毙命是一个合格影卫最基本的本能反应。

今晚偷袭他的人本身身手也很厉害,且没有杀气,所以才在扶澜手下躲过一劫。

但这些不是可以辩解的理由。

多年严酷的训练早已让他们习惯承担自己的错误,而不会去找任何多余的借口。

这般想着,扶澜转身去洗漱。

待收拾妥当自己,他转身走到案前坐下,把书翻开,开始看后面的内容。

子时休息,睡到卯时。

每天三个时辰。

这是师娘对他的要求。

若不是南曦管束着,扶澜每天睡一到两个时辰便足够了,其余的时间都可以用来看书,抄写,学习更多的东西。

第340章 请罪

八月份的白天已经没那么长,天亮的时间也比以前晚了些,扶澜起身的时候外面还是灰蒙蒙一片。

有条不紊地洗漱更衣,扶澜带着连夜寻来的藤条去师父院里请罪。

《六韬》不离手,跪在院子里时身体保持笔直姿势,全身的力气几乎都压在了膝盖上。

这种姿势对一般人来说很难熬,一盏茶时间都撑不过,就会觉得膝盖疼痛难忍。

南曦站在窗前,看着院子里的少年,轻轻叹了口气:“这孩子倒是真乖,让人心疼。”

容毓道:“天还早,你要不要再睡一会儿?”

南曦笑着摇头:“这么大岁数了,谁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