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被沈昭昭勾在假山后……

裴迦叶心脏像受了一记闷锤,有什么重要的东西消失了。

那些内宅女眷也便罢了,沈昭昭为何要这样羞辱她?

沈昭昭不是从来都是清尘脱俗,恣意洒脱的女子吗?

只是为何,他现在觉得她跟那些背后嚼人舌根的妇人没有任何区别了?

裴迦叶眼底闪过丝嫌恶:

“我与棠儿朝夕相伴六年,没人比我更了解她,她从不是你这种工于心计的女子,也不会对我摇尾乞怜。”

“沈昭昭,你场面上对她关怀备至,背后嚼她舌根子,毫无廉耻!”

“别忘了,沈家,尤其是你,欠棠儿的,此生难还。以后不要让我从你口中听到关于棠儿的任何污言秽语。”

裴迦叶说完,头也不回地转身离开。

沈昭昭瘫坐在地上,委屈地眼泪吧嗒吧嗒掉,只是那道背影决绝,没有回望一眼。

第7章

7

裴迦叶策马疾驰。

刚才沈昭昭的恶言恶语,他此刻竟希望是真的。

棠儿只是骗他回来而已,他只要回到她身边,她就还在原地笑着等他。

可是天不遂人愿。

整个卧房烧成了焦炭,一干二净,一丁点东西都没有给他留下。

大脑一阵嗡鸣,裴迦叶几乎快要站不住。

心口似遭了千斤重的闷锤砸下,疼得他喘不上气来。

脑中闪过一个可怕的念头,裴迦叶双目猩红,疯了一样跑到西厢房。

暗格里的东西,果然没了。

陷害沈家的“罪证”,还有棠儿的卖身契。

裴迦叶胸口剧烈起伏,找到鸨母,大悲大喜到形容癫狂:

“我就知道,她不会死,我就知道……”

“假死?难道她都知道了?”

裴迦叶喉间腥甜,攥紧窗棂,嗓音干哑:

“她……给我找到她。”

裴迦叶不敢去想知道真相的云棠会如何看待他。

鸨母却看透了一切:

“法师,当年沈家小姐遭难,你都没有这么大反应,怎么面对一个拿来替她顶罪的云棠,你就害怕至此?她没找你报仇,只是假死离开,你为什么不感到松了一口气,因为你根本不是口口声声所说的利用,你只是看不清自己的心。”

“我马上叫楼里的姑娘打听,只是你也要明白,云棠这六年的伤痛皆拜你所赐,恐怕她这一辈子,上穷碧落下黄泉,此生都不想与你再相见了。”

鸨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裴迦叶双目失神,整个身体仿佛成了一具空壳。

棠儿恐怕是铁了心要离开他。

他直愣愣盯着烧得焦黑的房间,终于力气不支,晕了过去。

……

离京半月,我上山寻找父亲旧部,途中遭遇山贼。

危难之际,一道身影长身玉立,他将我紧紧护在身后,撕下外袍,小心为我蒙上双眼。

“别怕。”

霍骁是父亲兄弟的遗孤。

父亲被诬陷通敌叛国,押解回京时,霍骁也被提刑司带走审讯。

最后一次见他,是抄家灭门那日,他一身囚衣染上血红,成了血人。

“霍骁,你还活着……”

想起过往,忆及云家惨烈,我悲从中来,眼前世界逐渐模糊。

再睁开眼,是在一处山间茅屋。

入目是霍骁目光复杂,却又无限眷恋疼惜的脸。

他满脸胡茬,粗布衣衫也掩盖不住的挺拔身姿,已然变得成熟沉稳,与记忆中的青葱少年早已不同。

我还未张口,霍骁已经端来一碗香浓的鸡汤,满眼期待看着我。

静静喝着鸡汤,听他跟我讲述六年来我不知道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