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蜷起手指,任他将我掌心掐出的血痕按在他滚烫的泪痣上。

曾经他说,我掌心的纹路是“连枝理”,是天赐的姻缘。

如今才知,这分明是道疤,划开了我半世痴梦。

李承煜,你瞧这帐上的并蒂莲,开得这样艳,却终究是用我孩儿的血浇灌的。

这后位也好,这恩宠也罢,我通通不要了。

待我养好这口气,定要亲眼看着你与姜氏,生生世世,求而不得。

此后半月,李承煜称病不朝,日日守在我住的梨香院。

他亲手为我煎药,用银匙搅散碗底的珍珠粉,连药渣都要亲自过筛。

昨夜更是屏退宫人,捧来鎏金脚盆,以温玉擦净我脚踝的淤痕。

我望着他垂眸时微卷的睫毛,几乎要信了那日偏殿外的话,不过是我失血过多时的幻听。

“阿窈,有件事想与你商量。”

他用丝帕拭干我的脚,指尖掠过我足底的朱砂痣。

那是他曾说 “比东珠还衬你” 的印记。

“打伤你的绣春局女官,求到孤面前了。”

他语气轻缓,像在说今日御膳房新做的糖蒸酥酪。

“她们误认你是惑乱东宫的宫女,才下了重手。”

“原是场误会,如今她们家人跪在宫门口请罪,你看……”

“殿下是要臣妾谅解她们?”

我将脚从温水中抽出,水珠溅在他月白中衣上,洇出暗痕。

李承煜忙取来狐裘披在我肩头:“她们家中尚有稚子,若真入了慎刑司……”

“那臣妾的孩儿呢?” 我按住他欲碰我手的动作。

“他连月都未足,便被生生打死在臣妾腹中!”

他从袖中取出早已备下的赦罪金书,推至我面前的案几上。

明黄绢帛上 “姜挽音” 三字盖着御玺朱砂,在烛火下刺得我眼底生疼。

我盯着那字迹,忽的想起三年前我被绣娘针扎破手指,他曾命人挑了那绣娘的手筋。

如今这双手,却在为伤害我的人递上免罪符。

“阿窈。” 李承煜指尖叩了叩金书,“这是父皇亲批的赦书,姜氏已在太极殿前跪了三个时辰。”

他声音里带着不耐,像极了幼时我不肯分享糖糕时,他哄我吃药的口吻。

“她误认你与外臣有私,才命人......你总要给孤几分薄面。”

案上的鎏金香炉飘来龙涎香,混着我腕间未愈的伤痕气息。

我想起十五岁那年,我在马球场上被贵女拽下马,他亲自下场打断了那人的马鞭,抱着我绕场三圈说 “我的阿窈,谁也不能欺负”。

可如今,他要我原谅那个打死我孩儿、剜去我子宫的凶手。

“殿下要臣妾谅解,” 我攥紧帕子,指甲掐进掌心。

“除非让姜挽音也尝尝被剜去子宫的滋味。”

李承煜猛地拍案,茶盏跳起又落下,溅出的茶水湿了金书边角。

“你怎的如此固执!她已有三月身孕,怎能受此刑罚?”

我忽然笑了,笑声惊飞了檐下的寒鸦。

“原来殿下知道身孕妇人受不得刑罚,” 我指着自己小腹,那里还缠着渗血的帛带。

“那臣妾四个月大的孩儿,被她命人用棍棒捣成血泥时,殿下可曾想过他受不得?”

李承煜脸色青白,忽闻殿外传来哭喊声。

姜挽音披着单薄的襦裙,被宫女扶着踉跄闯入,发间金步摇歪向一边,倒像是被人推搡过的模样。

“姐姐……” 她扑到我脚下,鬓边珠钗刮过我脚踝的旧伤。

第3章

“是臣妾鬼迷心窍,误信了谗言,求姐姐念在往日情分,饶了臣妾这一回。”

“往日情分?” 我盯着她腰间晃动的玉佩,那是去年冬至李承煜说 “与我腰间玉珏凑成一对” 的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