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榻上翻来覆去地睡不着,索性在院中多走走,看后半夜能不能好睡些。”言语中带着自己都没有察觉的怅然。

成婚日久,郗则韶并不质疑裴越的能力。

他有勇谋、有胆识还有一身好武艺,即便是在江南被围困,身边只有自己这个‘拖油瓶’,裴越依然带着自己全身而退。

只是,战场比他们曾经遭遇的一切都要残酷许多,江湖、民间,有武艺傍身,也许可以一力降十会,但是战场之上,个人的武力是如此的渺茫、微弱。

九百精骑绕开城池,直取一国王都,哪怕对手是与大梁相比,只是弹丸小国的楼兰,哪怕领兵之人是雄心壮志的裴越,郗则韶依然为之胆战心惊。

赢了,自然是彪炳千秋的旷世奇功,可若是输了……

郗则韶猛地摇了摇头,将‘失败’摇出自己的脑海。

如今的状况,不允许输的一面出现,在前几日送裴越出关之时,她就坚定地相信,意气风发的少年一定会带着气势恢宏的精骑,傲然凯旋。

无意识地摸了摸空荡荡的肚皮,郗则韶幽幽轻叹一声,朝着难掩担忧的两婢道:“我有些饿了,帮我煮碗小馄饨吧?”

“等我吃完,就去睡觉。”

挽星与撷月无声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底的无奈与忧色,前者垂眸屈膝,应诺转身。

第114章 慢些跑,别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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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兰虽说是西域强国,但与疆土广袤的大梁根本不可同日而语。楼兰全民皆兵,也不过十万之众,面对大梁的二十万全副武装的精兵,就算不是兵败如山倒,那也是如螳臂当车,毫无对抗之力再加上裴越带着九百骑兵攻破王都,斩杀王与太子,仗还没开打,已经有了压倒性的气势。

结果自然尽如人意,从大军拔营,到西凉卫攻下楼兰全境,满打满算也不过半月时间。

毗邻的高昌与西洲尚在鏖战,裴越见局势已明,并不恋战,将亲自从西凉诸卫中挑选出来的骑兵交还给其统领,让大军调转方向前往高昌,与西洲军形成两军交攻之势,自己则押送着幸存的楼兰王室回嘉峪关。

西域诸国血染黄沙,风吹草低见牛羊的漠北草原同样深陷于刀兵。

大梁与鞑靼隔着胪朐河对峙多年,双方都对一触即发的战事心知肚明。只是同样为少帝,裴越亲政三年,已经收拢了属于帝王的大部分权利,而苏尔却还面临太后萧氏、蔑儿乞部、斡朗改部等的多方桎梏。

彼竭我盈,并非苏尔谋略之才逊色于裴越,只是双方国情有别。大梁虽有南北之争,但在多来年在以郗首辅为首的内阁统领下,俨然一副欣欣向荣、百业俱兴之态,且以裴家天子马首是瞻。

而鞑靼经年的休养生息虽然增添了部落的人丁与牛马,却也逐渐显露出各自为政的苗头,素来引以为傲的喋血铁骑效力于部落首领,而非由乞颜氏君主直接掌管。

于是,当大梁枕戈待战的北境三军齐齐越过胪朐河,以破釜沉舟之态朝着鞑靼部落进发时,鞑靼王庭内还在为‘是否南下’、‘何时南下’等问题争执不休,肩负苏尔与阿拉坦厚望的蔑儿乞先行军与英国公领携的北境中军主力正面撞上,如溪流入海,被悄无声息地俘虏。

两国时隔五十年再次碰撞的伊始,胜利的天秤就已经开始了倾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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郗则韶近来频繁失眠,待到入睡,已是夜半,这给她本就困难重重的早起又添了一把劫难。

白日久睡、夜里难眠,昼夜颠倒着实伤身。

挽星与撷月忧心她身体,愣是无视少女晨间的哀嚎,坚持不懈地每天把她从睡梦中唤起来,美其名曰“午睡可以补觉,但午膳可补不了早膳。”

这日郗则韶依然是被两婢从榻上连哄带骗地拽了起来,气鼓鼓地拈着那白瓷小汤匙,将摆在面前的羊乳鸡蛋羹戳出无数个孔洞。立侍一旁的挽星眼观鼻鼻观心,站得挺拔如松,假装没有看到自家小姐这幼稚的发泄之举。

领着小丫鬟收衣服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