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则韶不问,挽星不提,管事嬷嬷哪敢多嘴,原本准备好的一肚子话都吐不出来,碰了个不轻不重的软钉子,引着二人入内时,神色有些不自然。

张氏在堂室内静候着,一听到动静便远远地迎了出来。她生得娇小玲珑,一张温柔又和气的小圆脸看上去格外可亲,倒不想是西北将军家的姑娘,倒像是江南烟雨朦胧中孕育的闺秀。

“郗妹妹。”张氏笑得眉眼弯弯,虚虚搀着郗则韶往屋内去,十分亲昵的姿态,分寸却拿捏得恰到好处,并不招人反感。

“张姐姐。”郗则韶亦是笑着回礼,她与裴越此行虽算不得低调,但也不想皇帝长、皇后短地嚷嚷得到处都是,因而昨日与张氏初见,便与其约定在嘉峪关,并不称内外命妇,只称作姐姐妹妹。

“这楼兰公主就是个金玉其表的绣花枕头,倒是劳烦妹妹为她奔走一趟。”张氏柔婉笑着,亲自为郗则韶斟了盏茶水。

“无妨。”郗则韶淡笑回,“我在府中也没什么事做。”

张氏掩唇道:“妹妹谦虚。”那笑容分明在说,陛下都回来了,哪里会没有事做?

郗则韶无意与她虚谈闲事,于是低头饮了口茶水,问道:“张姐姐怎么也在这?你比我先到,可知兰提雅公主找我,所为何事?”

张氏就等着她发问,闻言不紧不慢道:“说来也巧,昨儿您与……与那位匆匆来,又匆匆走,妾一问才知,原来是那楼兰公主没有眼力见,冲撞了您二位。”

“楼兰小国,不通礼法,妾今日便遣了人过来,想给公主讲一讲咱们大梁的规矩。也不知是不是公主受了教诲、知了礼节,言明昨日是她无礼在先,想给您道声歉。”

“在这处别院看管的下人不清楚您的身份,大喇喇地便往府上传信儿了,妾一得知此事,担忧其中有诈,便先行前来,看看情况。”

张氏显然是个伶牙俐齿之人,三言两语,就不卑不亢地给郗则韶讲明的缘由,并将自己从中摘得干干净净,即便是接下来兰提雅再度出言不逊,也与她没什么干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