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进宝没问之前实则姚静檀便有了主意,可她在犹豫,但为了他能活命,也只得出此下策,她端起药碗自己灌了一大口,而后身子前倾。张进宝眼疾脑快,知她要做什么,于是伸手拦了一下,“三姑娘三思啊,太医说了,现在三皇子口中皆是灼泡,这些灼泡里也是带毒的!”

药气逼人,苦的她鼻腔一阵上冲一阵,她将药碗暂搁于矮桌上,而后推开张进宝的手,身子前探过去,捏了孟砚泓的脸颊,唇抵上他的,将满口的汤药送入孟砚红口中。唇上软糯糯的感觉传来,鼻尖儿轻触着他的,这种陌生又熟悉的感觉让她心里乱了一阵。一手摸了他的喉结,感知他做了吞咽的动作这才直起身来。

药味儿仍在口中不散,她自小最怕的就是喝药。

一共灌了三回才将这碗汤药灌下,张进宝将人放平整了,轻拭着他唇角上的药渍后又起身给姚静檀端来清水,“三姑娘您好好漱漱口。”

姚静檀接过,倒也没觉着有什么,只是觉着这药太苦了,苦的她脸一直拧着。

每隔两个时辰便是这般灌了汤药,可药是灌下去了,太医也过来瞧了,人始终不见醒,甚至唇上的灼泡开始只是那么星点,一天过去,又蔓延到了唇下,眼见着越来越大。

虽太医轮番瞧过,嘴上不说什么,但是姚静檀心中有数,太医的嘴闭的越紧,情况便越不好。

此事又过了一天半,孟砚泓的脸色显见着越发的不好,此时距孟砚泓中毒已经过了整两日,也是这两日下去,姚静檀没有合过一次眼。

对外只说孟砚泓喝酒喝伤了胃,正在家里养病,太子那头因为怕外头耳目众多不方便出宫来,每日只靠太医悄来悄去传递消息。

可瞧着孟砚泓一时差过一时的脸色,姚静檀知这次他是凶多吉少。

她不乐意孟砚泓死。

真的不想。

硬生生的挺了两日,姚静檀此次终忍不住拦住太医的去路,“杨太医,请留步。”

杨太医脚步一顿,倒没想到这两天一直在角落里站看着不发声的人将他拦住。

“请借一步说话。”姚静檀朝外间清静处做了个请的手势。

杨太医随之跟上。

“敢问太医,三皇子的情况到底如何?”

眼瞧着这两天杨太医来只是施施针下下药,除此之外什么都不多讲,瞧着他口上的灼泡由唇间一点慢慢变成大片面积的亦是束手无策的样子。

按理来讲杨太医只是太子的人,他不必同这里任何人说三皇子的情况,可是来时太子特意叮嘱,若是孟家三姑娘真的问起,便如实说来,也好让她有个准备。

因此,杨太医又回望了一眼内室中榻上的人,也不得不讲了实话,“不敢欺瞒三姑娘,三皇子的情况很不好,这你也亲眼见了,他唇角上的泡一点大过一点,这正是说明他体内的毒还未清除,那日虽服了解毒的汤药却也未清干净,这些残毒留在体内对身子损伤甚重。此毒非一般,若是旁的,解毒汤药对症灌下去还有机会,可这毒......就得等死了。”

等死!

此二字一出,如同一道惊雷正打在姚静檀的头顶。

她想过结果会很差,却没想到会这么差。

“他明明还有气息,那有毒的酒,他明明喝的不多,怎么会解不了呢?”她不大敢信这个事实。

“喝的多与不多,只是慢慢等死和当场毙命的区别罢了。”实则杨太医现在亦是焦头烂额,每日最怕的就是回宫复命,太子那头催的紧,一提到三皇子情况不好一向冷静自持的太子就像是要发了疯一样。

还说若是治不好人便提头来见的话。

“太医,我求求你,一定得治好他,哪怕有千万分之一的可能性!”

杨太医看清了对面人眼底蓄起的泪意还有泛红的鼻尖儿。

他难道不想说些漂亮话安慰一下吗,他想,但是他说不得,因为这当真是连他也没法子的事。

若真有个万一,谁又能不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