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未说尽,太后却已知道结果,当初给二人赐婚时,姚静檀那一双杏目眼中似盛满星河,亮光闪闪只为了孟砚泓,可她提退亲那日,双目却是一汪幽潭,再无当初之意。

姚静檀非耍脾气,她是认真的。

宽袍广袖盖住孟砚泓正捏紧的双拳,他望着地上自己的影子,似能看到姚静檀跪在这里同太后说话的模样......

眼睫微颤,退亲这件事,前不久她才提过一次,那时只当她是闹脾气,可这次他却感觉她不是在闹。

这两日他昏睡着,醒来时曾问过姚府那边有什么动静,得到的答案却是一片平静。

他本想着寻个机会去见她一面,哪知,她连一个解释的机会都不肯给便先到了太后这里。

静默良久,孟砚泓喉结微动,似寻了一处上好法门,对太后道:“我与她的亲事,是由皇祖母所赐,赐婚一事并非儿戏,若朝令夕改恐难以服众。这件事,孙儿自会解决。”

太后是过来人,什么场面没见识过,探耳一闻,便知他言外之意。明明是自己舍不得这桩亲事,却非要扯这么多出来,“婚事是由哀家所赐不错,可哀家向来也不愿这世间男女盲婚哑嫁,从前由哀家所赐亲事作废一事也不是没有过,不差这一桩。”

至此孟砚泓眉目一凛。

“不过,事已至此,哀家也想推你们一把,退亲这事,哀家还没有全应下来,只让她回家去冷静一下,十日之后,若她还是坚持退婚,这桩亲事,才是真的作废了。”

这便是太后给孟砚泓留存的最后一丝机会。

孟砚泓脸色晦暗不明,却还是微微颔首同太后道:“多谢皇祖母。”

定睛望了孟砚泓片刻,太后才又道:“其实......静檀身子不好不能为皇族开枝散叶这事,是哀家加以润色才同你讲的,你可知,她来时真正同哀家讲的是什么?”

第12章 她宁可斩断自己退路

鹤唳松间,与院中的梅花鹿应了松鹤延年的景。

此时日头朝西移去,一阵细风吹过,带了些许松香气。

孟砚泓大步自寿安殿出来,面上无波,但一双沉水似的眸子却明显蓄了一层愠色。

“你可知,她来时真正同哀家讲的是什么?”――太后方才的话还荡在耳边,久久不散。

讲的是什么?

她拿出的借口保全了这桩姻缘中所有人的颜面,却唯独斩断了自己的后路。

即便付出这么大的代价,她也要从这桩婚事中脱离。

孟砚泓脚下生风,回忆着方才太后告诉他那两个刺耳的字,不禁冷笑一声,心里暗道:姚静檀,你往后是不想嫁人了吗?你宁可亲手毁了自己也要将亲事退了?

“好,很好......”孟砚泓忽然驻足,似笑非笑说道。

张进宝没料到他会突然停下步子,脚下急刹,忙问:“三皇子,您方才说什么?”

“没什么,”稍适冷静,暂将姚静檀的事放置一边,对张进宝道,“去文华殿。”

......

文华殿。

太子的指头与半只箭身正隔着一方帕子,箭头有之前孟砚泓身上的血肉与残毒混在一处,已经泛成了青黑色,发出阵阵恶臭。

孟砚泓瞧着那箭头,仍记得当日尽入皮肉的痛楚。

太子将那支箭送回小太监举着的托盘中,随意挥了手,小太监立到一侧。

“皇兄这两日可查出这箭上有什么端倪了?”孟砚泓的目光自那箭上收回,自他归来那日,便命绅毅悄悄将此物送入东宫,太子知他中毒,便暗遣了自己的太医给他清毒。

“这支不过是普通的羽箭,经太医验过,上面的毒也是常见之物,不足为奇。”太子道,“你是觉着这事有蹊跷?”

孟砚泓点头道:“城乱发生过几起,之前还可以说是巧合,但是栾城一事由我亲眼所见,只怕不是普通的叛军和流民便能解释的通的。”

“怎么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