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不语,脸上亦瞧不出有厌烦的神情,沈修杰便又大胆开言,诉说衷肠,“伯父过去曾与我提起过你我二人的亲事,可我知道你一心念着三皇子,我自知身份远不及他,又明白你心里唯有他一人,我不愿意在你面前做个恶人,便一直压着自己的心事未让你知。可如今我知道不同了,许我不如他好,无法给你皇家才有的荣华富贵,但我会一生一世对你好,让你过安稳日子......”

一阵细风吹拂于面上,房内的烛火跳动两下,将两个人的脸颊都打的忽明忽暗。

姚静檀脸色微烫,心里竟有一种说不出的动容。

在这个时候,在她几乎成为满京城的笑柄的时候,竟还有一个人,不顾她恶名在外,而跑来同她讲这一番话。

即便是她与孟砚泓定亲这么久,他也不曾说过一句温人心口的话......

此时对比起来,竟真让人觉着心寒。

细想下来,她不顾一切的爱了孟砚泓这么久,孟砚泓给过她什么呢?

除了年节生辰时送来走过场似的一份份重礼,更多的是她心神不定,为他的一言一行而喜而忧。

他从不知道,她喜欢的根本不是那些礼物,而是他的心。

不过显然,这东西他从未给过她,也未想给过。

孟砚泓心里可以有任何东西,却唯独装不下她姚静檀。

罢了,罢了。

不想孟砚泓还好,一旦想到他,便觉着自己的曾经就像是白活了一般。

惹人耻笑。

“修杰哥哥,我名声......不好的......”姚静檀终抬起眼皮对上沈修杰的眸子,于她而言,她曾爱过孟砚泓,这便是她前半生的污点无疑。

听到她这句话,沈修杰眉心一跳,心口竟也跟着发酸,“名声算得了什么,只要我清楚你是什么样的人便好了。”

现在的沈修杰,满心满眼都是姚静檀。

亦是孟砚泓不曾有过的样子。

姚静檀心竟猛提了一下,一时心头发迷泛乱,扇柄被她抓的死死的。

留意到她指尖儿的动作,沈修杰再次将语气放的柔和些,“桑桑,别怕,我会一直陪着你。我不想逼你什么,只要你随着自己的心走便好。”

他缓缓自长椅上起身,手掌轻轻覆盖在她才洗过的发顶,似还能捕到一丝发香,“早些休息。”

......

袖楼的案子一点眉目也无,孟砚泓亲办了几日,总觉着心烦意乱,定不下心。

他宁可相信是这案子过于棘手,亦不乐意承认是姚静檀退亲一事扰的他心神不宁。

更不乐意承认离十日之期越近,他便越坐立不安。

前些天还好,还能勉强劝劝自己,可姚府那头越是平静,他越是烦。

接连来了袖楼几日,都未再瞧见那抹俏丽身影,一时也不知是该失落还是该庆幸。

不过一想到竟会用失落二字比喻自己心境,孟砚泓便会在心里猛的打消这个念头。

他怎会为一个女人而失落,他怎么会!

自袖楼出来穿过一条长街便是热闹的集市,这里烟火气重,两侧皆是摊位,七彩六色,卖什么的都有。

才行过一处,便不知谁高声一句:“你这亲事怎么说退便退了?”

这话飘到孟砚泓耳朵里他觉着一刺,脚步不由得顿住,暗想是谁这般大胆,敢当街揭他的短?他面露凶相的侧头看去,只见街檐下两个老者正坐在阴凉处闲聊。

“是我儿和李家姑娘没有缘分,亲事说散就散了!”

“王家阿公,你也不要太上火,天下好姑娘有的是,不就是这一桩亲吗!”

“......”

原是旁人闲聊别家事,却在此时分外应孟砚泓的景儿。

见不是在说自己,他略有尴尬的低咳一声,心却想着方才那人似说的有几分道理。

对啊,不就是这一桩亲吗!

断了又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