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唯有此际才能有机会看她一眼。
他一早便立于城楼之上,近酉时才见姚静檀出现在深冗的宫道上,她只要稍稍抬眼,便能瞧见城楼上的孟砚泓,但是她没有,眼前空无一物,一路向前。
直到她的身影彻底消失在宫道上,孟砚泓才仿偌后知后觉一般的轻笑起来,很难得,带着自嘲之意。
看她一眼又能如何?
能改变得了什么?
孟砚泓啊孟砚泓,你竟也能做出这种无用功的事来。
秋风起,白日渐短,酉时末,天色渐暗起。宫里掌了灯火,因今日太后寿宴盛大,寿安殿前灯火多燃了一倍不止,亮若白昼。
结采舞纱,殿前石阶每一级皆摆满了太后最爱的花卉,殿前正院中设了宴席。
从去年末到如今,天下灾荒不断,一方有疫一方有旱,依太后本来之意这寿宴劳民伤财,今年便不办了,可皇上孝心难过坚持要办,最后折中了一下,办归办,一切从简,太后这才堪堪应下。
姚静檀与诸多贵女坐于一处,既来了也只顾吃喝,旁的不闻不看,满桌子人,唯有她的筷子使得最勤。
四处投来复杂的目光,她感受的到,可正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她自打和孟砚泓扯到一处的那天起,她的名声便已经坏了,加之这些许事叠加起来,更是坏透了。
若是换成旁人,可能羞的出不了门,可她不会,只因她叫姚静檀。
有好事之徒这厢盯着她,那厢盯着不远处席上的三皇子孟砚泓,恨不得从这两个人身上瞧出什么剪不断理还乱的东西来当热闹看,
不过让这些人失望了,姚静檀除了眼前的盘子便是看殿前戏台上的花旦,除此别再无他,更未朝孟砚泓那方向瞟过一眼。
昔日清冷理智的孟砚泓又何尝不知某些好事之人的心思,又怎会让她们得逞,就算再惦念某人某处,也会装的毫无破绽,只偶尔仰头送酒时才会将余光送出去,那头不是在吃就是在喝,倒是惬意。
知她向来如此。
多数会在他面前刻意压了本性,可偶尔也会不经意间显出自己不拘小节的那一面。
就好比去年太后的寿宴。
宴前,姚静檀非拉着他去宁心坊的一处铺子里挑料子,说是做了在太后宴上穿着,缠着他问哪匹好看,彼时他正被一桩案子闹的心烦,为了打发她便随意指了一匹,哪知她却当真了,回去真就命人做了一身衣裙穿在身上。谁知到了太后寿宴那日,却惊觉那衣裙花色与太后所装扮十分相近。众人哗然,有笑她的,有说她不敬太后的......
最后还是太后出面替姚静檀解围,只说姚静檀是她的小友,二人心意相通,只可惜她生的太晚了云云......
那场宴上的乌龙闹的不小,起先姚静檀还嘟囔着委屈,不过很快她便又乐起来,还说怪不得觉着那件衣料看着有些老气,她怨那花色,怨自己府里绣娘不好,唯落了怨孟砚泓,更不知那是他为了打发她随意指的。
想到此,才咽下去的那口甜酒一下子苦涩了起来。
与姚静檀分离的时间越久,她在脑海里出现的次数便越多,过往不记的事一一扑来,越压越满,堆到心口让他喘息都觉着难。
她有她的好,只是两个个连到一起时过于理所当然,他没来得及看清楚。
今日喝的有些多,台上的戏,台下的人声,无一处不让他觉着吵嚷,不多时,孟砚泓便觉得坐不住了,干脆起身,打算到人少处去透透气。
孟砚泓负手而行,脚步有些摇晃,凉风吹在脸上,顿觉清醒了不少。
他半步未停,一路行至后园的假山处,这里月光阴影照打不到,又有物影可作遮挡,却是看殿前的好地方,在此处,他可清楚的见着靠近这厢的席宴还有姚静檀的背影。
待了还不到片刻,便听有轻慢的脚步声传来,伴着三两个女子声音渐行渐近,在回廊尽头的亭中停下。
他喜静,躲到这里竟还有人跑来叨扰,一时觉着心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