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是越过姐弟二人,询问葬礼负责人相关事宜。不外乎是“什么时候结束”“需要多久”“尽快结束”“空闲时间不多”诸如此类的重点。
坦然又冷淡……是母亲的一贯作风。从七岁那年跟随她回国之后就已经强迫着自己慢慢去习惯了。
喻沉和沈维拉并肩站在一起,身后的年轻助理仿佛一位透明人为他们二人撑着伞。少年盯着墓碑上笑得和蔼的爷爷,眼珠一动不动,就连沈维拉的啜泣声也隔绝在耳外。他还有一份执念,想知道母亲眼里的自己,是怎么样的,爱他吗?爱吗?十五岁的少年处于叛逆的青春期,执拗又自大,但在沈励峰的葬礼上,他的强硬再也支撑不住心中的痛苦。
“爷爷,我的父亲是个怎样的人?”
“你父亲啊,温柔,善良又沉稳……”
“像您一样吗?”
“比爷爷好……”
当所有一袭黑压压着装的人流散去,喻江妍转身回眸给了喻沉一个安慰的笑容,在这一刻,终于得到了一丝的释放。母亲一袭黑色长裙,撑着黑伞优雅缓慢地向他踱步而去,仿佛时间都变慢了数倍,再靠近点儿,再近点儿,她要走到我面前了。
喻沉垂在身侧的手刚抬起时,喻江妍却侧身越过自己,走向了后方……而她的笑容也不是给他的。
停在半空的手骤时血液停止流动,不过几秒的时间,指尖开始发颤,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母亲已经消失在眼前了。
他动了动嘴唇,嗫嚅着低语了一声:“妈妈……”木然中反复咀嚼着这两个字,在那时于他而言,‘妈妈’二字变成了极度陌生的字眼,仿佛需要放在口中不停地回味才能品出其中的味道。
心脏突然跳动了一下,喻沉感觉到自己身体的血液加快流动,胸腔压着一口气,上不去下不来,逼迫到他几乎要窒息。他微微张开嘴巴,身体不受控制地转到后方……才发现母亲不停地查看手表上的时间,正催促着人群想要尽快结束这个葬礼仪式。
所有话语都化作了嗡嗡作响的嘈杂噪音,刺得他耳膜发痛。伴随而来的,是自己怔忡在原地,喻江妍已经模糊的、早已匆匆离去的背影。
那时的他,第一次如此迫切地想要拥抱自己的母亲,想在她怀中说出那句“妈妈,我好难过。”
只不过最后也将一切掩埋在心底,烂在肚子里。渐而渐之就变成了像喻江妍那样的人,冷漠又势利。
后来有一个男人的出现,击溃了他多年来筑起的围墙。
第一眼的温柔笑意,就轻而易举地闯入了他的心尖儿,猝不及防,来不及捕捉。
沈维拉拆穿自己的时候,他矢口否认、不断抗拒、退缩逃避着自己对林青阳愈加不受自己掌控的情感。当自己战战兢兢,鼓足了勇气踏出这一步的时候,发现眼前一片曝光的空白,所有刺眼的光亮散去之后……什么都没有剩下。没有人教过他如何做,没有人指引他怎么做。他一步步地清醒、试探、面对,只为一个眼神的肯定。在面对自己的质问时,男人哪怕不说一个字,只需要动摇那么一下,就一下便够了。
可他最终没有得到林青阳一个微弱的回应。
好像……真的没有人在乎他。
暴雨肆虐,猛烈冲刷着车窗,雨刮器将如漫天飞舞沙石般的雨水剐去两旁,车流涌动,公路堵得水泄不通。车内再好的隔音也抵挡不住劈头盖脸交织在一起,扑面而来数辆汽车的喇叭轰鸣声,炸得周遭人群摇下车窗,相互颐指气使地破口大骂,即便是这种暴风雨跌宕厮杀的坏天气情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