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没打算带包出行,在巴黎这边更容易被抢,她只带了手机和一些在伦敦机场兑换的欧元,拿着手机要出酒店方门时,温曦余光扫见靠坐沙发两条长腿大敞着目送她离开的男人,她想了想,又走了回去,一条腿压在沙发上,她低头,嘴唇“吧唧”一口落在男人的脸颊上。
“阿故,我出门啦。”她说。
温曦走了好一会,江即白才回过神,他抬手摸了下少女亲过的脸颊,脑子里一直在回想少女刚才那声“阿故”。
这是她清醒状态下第一次这么喊他。
……
温曦怕江即白发现她要做什么,特地把酒店订的远了一点,离开酒店后,温曦步行了十五分钟抵达了香榭丽舍大街,她像之前每年一样走进一家名叫Fouquet's 的店面,这家店需要预约,温曦在出发巴黎前就已经在官网预约了。
她点了一份牛排和舒芙蕾坐在靠窗的位置。
十月二十是温曦母亲宛清的生日,温曦每年都会来在十月下旬过来巴黎一趟,她什么也不做,就坐在这家店里靠窗的位置,看着她的母亲宛清下班从这里路过。
她不敢出现在宛清面前,不是不勇敢,而是怕再见到宛清眼里的厌恶和不耐烦。
第一次从温俊儒口中得知宛清工作的地点时,温曦很想宛清,想要出国见她,但她当时还差一年才成年,温俊儒帮她代办了护照后,没有父母双方的公证书,她没办法独自出国,除非父母一方可以陪同,她问了温俊儒,温俊儒说没时间,如果她真的想要去法国,只能让小妈姜悠宜陪她。
温曦很想宛清,她同意了让姜悠宜陪同。
当年她还很勇敢,在这条街道上见了宛清,她立即起身走到了她的面前,可宛清只是冷冰冰地不耐烦地看着她,说以后再也不要过来找她。
宛清不管她眼泪汹涌,说完就步履生风地走了,好像温曦不是她的女儿,只是一个挡路的流浪汉。
第二年她成年了,她可以独自出国了,她还是在十月份宛清生日前两天到了巴黎,她不敢再出现在宛清面前,只是戴着墨镜坐在这家店里看着宛清下班路过,只是看一眼母亲,她也觉得幸福。
宛清生日当天,她会找一个小女孩或者陌生女生给她二十欧元,拜托女孩以街头送花的方式把温曦买的鲜花送给宛清。
每年都如此。
明明宛清不再喜欢她,可她还是每年一如既往的过来巴黎,在她生日这天送她一束鲜花。
今年也一样,温曦在餐厅里坐了一天,下午五点多,一身棕色风衣的宛清从街对面的Louis Vuitton门店走过,走到餐厅对面的人行道上,她一步一步走过人行道,又一步一步从这家餐厅门口路过。
宛清脸上带着墨镜,温曦看不清宛清的眼睛,但她知道宛清过得很好,她墨镜遮不住的面颊十分红润,卷发柔亮,走路姿态自信又美丽,是她记忆中的模样。
温曦目光紧跟着宛清,片刻,她目光凝滞了。
她看见宛清在五十米外停了下来,一辆黑色奔驰缓缓停在路边,驾驶室下来一个俊朗的法国男人,他打开车子后排,从里面的儿童座椅抱出来一个小女孩。
小女孩两岁多的模样,脸颊圆润,眼睛像珍珠一样明亮,瞳仁是浅蓝,黑色卷发,标标准准的中法混血。
温曦看见那个法国男人把女孩抱到了宛清面前,宛清摘下墨镜,一脸笑容地把女孩抱进怀里,她身量高挑,也不是清瘦型的女性,一只手可以轻松托抱住女孩,另只手亲昵地捏着女孩的脸,她用鼻尖去蹭女孩的脸蛋。
她倏地抿了抿唇,心里一块地方在持续地往下塌。
那个女孩是宛清的女儿。
温曦知道。
如果只是继女,宛清的性子不会对一个继女这么亲昵。
宛清抱着女孩上了那辆奔驰后排,那辆车很快扬长而去,彻底消失在温曦的视线里。
温曦出了餐厅,脸上还没什么变化,但悲伤往往是有滞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