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落在北郊的一处公共陵园,周遭茂密的绿植在雨势中呈现一片黑绿色,黑压压的,好似要将人吞没。
一辆纯黑迈巴赫稳稳停在陵园门口,副驾驶下来一位西装革履的男青年,他举着一把黑色大伞快步走到后排,打开车门,一双一尘不染的手工皮鞋随即踏在了湿漉的水泥地上。
“沈总,邹家的车已经开走了,周围的保镖我已经让人处理了。”他毕恭毕敬道。
男人不语,一手插进西裤口袋站在伞下,他仰头看向墓地中央左侧处。
那里跪着一个人。
他伸手从助理手中拿走伞,拾阶而上。
“沈总,我陪您上去吧。”助理跟着往前一步,说道。
男人没出声,助理也机敏地停了下来,没再多说一句。
早上穿来祭拜的黑色西装早已被雨打湿,江即白挺直的脊背始终没有弯下一星半点,他沉默地看着墓碑上邹嘉雅的照片。
头顶的雨停了下来,有伞撑在他身体上方,利落沉稳的皮鞋声也停在他身侧。
“阿故,委屈你了,是我的错,才让你被陈章玉这么对待。”
“昨天拜托那小姑娘给你的股权转让书你拒绝了也没关系,等到你想要的那一天,你可以随时过来拿。”
“你是我沈奕的儿子,沈氏以后也是你的,无论你是否接受。”
“如果你不想再忍受邹家,想回沈家,我可以出面跟邹家谈判。”
沈奕看着身侧一言不发的儿子,他没再说话,沉默地给他撑着伞。
两个小时后,助理撑着伞放轻脚步上来,看见沈奕右侧肩膀已被雨淋湿大片,他愣了下。
他们沈总手上那把黑色大伞始终倾斜向那位跪着的年轻男人。
他上前一步,凑到沈奕身侧耳语了几句。
沈奕摆了下手,助理立即退回了原位。
“我知道陈章玉让你跪到天黑,可是阿故,你现在不回去的话,你身边那位小姑娘就要在邹家闹大了。”
从始至终没看过沈奕一眼的江即白眸光终于动了动。
他今天故意不让温曦跟过来,就是怕她因此吵闹。
他伸手从西裤口袋里掏出手机,打算给季灵打个电话,但季灵灵的微信先一步进来。
季灵:【即白哥!你快点回来!奶奶跟嫂子吵起来了!!我妈都快控制不住场面了!】
他目光一顿,手立即撑着地面起身,但因为跪地太久了,双腿发麻,他往前踉跄了一步,沈奕伸手稳稳扶住他,下一秒,搭在他手臂上的大手被江即白利落甩开。
沈奕没生气,他将手插进西裤口袋,看着身量比他还要高出许多的儿子,缓慢开口,“你现在开不了车,我开车送你,阿故。”
回应他的只有江即白无声的背影。
江即白的车停在陵园停车场。
他下了陵园,迈巴赫身边的助理立即递上来一把伞,“少爷。”
江即白视而不见,大步走过迈巴赫,淋着雨打开了自己车的车门,他一身湿漉坐进了驾驶室,启动车辆后,他活动了下还在发麻的双腿,才踩下油门,将车飞速驶离了陵园。
沈奕撑着伞慢步从陵园下来。
助理上前接过沈奕的伞,拉开后车门,他看着沈奕弯腰坐进去,说道:“这么多年,少爷始终不肯同您说一句话,眼下那温小姐倒兴许是一个突破口。”
沈奕脱掉湿掉的西装外套,他今年已经五十三,眼尾已有了岁月的皱纹,可这不仅不妨碍他的英俊,反倒还给他增添了股成熟男性的魅力。
他身体往后靠,面容隐没在阴影中,只有运筹帷幄的低沉嗓音徐徐传入助理耳中。
“不必靠她,早晚有一天,阿故会回沈家喊我一声父亲。”
……
邹家宅院。
庭院里雨势瓢泼,正厅内吵嚷不已。
“给我拦住她!!”陈章玉拍桌声混杂着怒吼声一同响在这瓢泼大雨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