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2 / 3)

的眼,长年裹身的雪青色和香火气埋葬了她的美丽,让她宛如一个寂静的影子。当她从烟火缭绕后走出,褪下那层温婉的、属于大户人家寡妇的谨慎和体面,露出原本属于一个年轻女人的寂寞和怨恨,那隐藏在寂静之下的美丽也就惊心动魄地展现于人前。

十年前,她失去孩子的时候,也同如今的自己一样大吧……傅兰君模模糊糊地想。

二婶走近了她,声音轻轻近乎呢喃:“我的孩子乳名叫瑾儿,你的呢?”

她眼中的那一滴泪终于落了下来。

傅兰君被这一滴眼泪震慑,过了许久,她才争辩道:“你和你的孩子很无辜,这没有错,可是难道顾灵毓就不无辜吗?自出生起就背负着孽障的恶名,难道他就罪有应得?如果不是这偏见,他本就是顾家名正言顺的长房长孙,又何来的争抢一说?”

二婶淡淡笑着:“是啊,少奶奶,你说的没错,可是我说过,顾家就是这样的,只有你死我活没有人伦道德。姓顾的血液里流淌着罪孽,每个顾家人都罪有应得。我知道我迟早会遭报应的,但在我遭报应之前,我会先把顾家应得的报应还给他们。”

她幽幽叹一口气:“只是我没有想到,终究是棋差一着。”

傅兰君忍不住问:“你说什么?”

二婶抬起头,眼睛里有残忍的微笑,她的表情空茫而怅惘:“我叹息,终究是棋差一着。我所作所为,无非是想让大嫂和顾灵毓尝一下我当年的丧子之痛,我想看他们的脸上露出和我当年一样痛苦的表情,可是偏偏他们没有,我到底还是失败了。”

她的话如针毡般揉搓着傅兰君的心,他们没有……他没有,他没有露出痛苦的表情,对于这个孩子的失去,他并不觉得痛苦。

他甚至吝惜于回来看她一眼。

二婶最后怜悯地看她一眼,推开门走了出去。

第六章 宁安府 1908,光绪三十四年,戊申

『孩子是你的。』

『我知道。如果不是我的,孩子又怎么会死?如果是他的,你又怎么会舍得让孩子死?』

一直到傅兰君病体初愈,顾灵毓都没有回家来。

她再也不问顾灵毓的消息,只是一个人坐在床上静静发呆,桃枝看不过去,她劝傅兰君:“小姐,今天天气不错,出去散散步吧?”

卫兵自她出事那日起就撤了岗,现在她是自由的。

傅兰君从愣怔里回过神来,她“哦”一声:“那就回娘家看看吧。”

桃枝面有难色:“小姐你大病初愈,怕是受不得马车颠簸,再者老爷那边也还病着。上次夫人走的时候悄悄跟我说,怕老爷担心,您这边的事情她还没同老爷讲呢。你如今这乍一回去,岂不穿了帮让老爷着急,不如先跟夫人通通气,让她慢慢地把事情透给老爷知道,咱们再回家。”

桃枝想得周到,傅兰君点点头,桃枝扶她起来:“今天咱们就先去外面晒晒太阳看看花。”

桃枝搀着她出了门,今天天气果然很好,晒得人筋骨酥软,傅兰君轻轻挣脱开桃枝:“我还没有虚弱到走不动路的地步,我想自己逛逛,你先回去吧。”

桃枝一千个不放心,一步一回头地离开。傅兰君独自一个人慢慢在园子里漫无目的地逛着。独自一个人时思绪总是疯长如蓬草,嫁入顾家三年,顾家的每一寸土地她都和顾灵毓牵着手逛熟了,一草一木皆有故事,让她联想起从前,从前多好,山清水秀太阳高,花香草芳好风飘。这一丛玫瑰,顾灵毓剪下过一枝为她簪在鬓角,那一片草地,她曾和他在此休憩,那是嫁进顾家第二年的夏天,他们走累了在草地上席地而坐,小夫妻两个讲了好些甜甜蜜蜜的私房话,她枕着他的膝盖睡着了,醒过来时手指上有个草戒指,是他趁她熟睡的当口随地拔草编织的。

那编戒指的草边缘是锯齿状的,划破了他的手指,草戒指兜住一滴鲜红的血,颤悠悠的,像一颗鲜亮的红宝石。

傅兰君抬起手看着那根曾经戴过草戒指的手指,草戒指早已不见了,记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