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入宫之后,亦也随同皇上去过一回。不过绯心一向对这种出游不太热衷,她自小便被锁在家里学习如何成为一个合格的大家闺秀。深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道理。生平唯一的一次远行就是上京选秀,而当时亦是乘官轿站站相递。长期的深闺生活已经磨尽了她所有好奇心,也难怪皇上说她死气沉沉。不过她是觉得,出门去行宫,舟车劳顿,自然不比在宫中舒服。到时与皇上相处的多,处的多自然错的多,不知什么时候又得罪他,还是在宫里妥当些。
皇上初四的时候在朝上听了臣工的建议,遂便定了要去行宫。皇上兴之所至,谁能逆其意?行程紧密,居安府开始调配,行执,司掌两府马上开始加紧安排。快马先行至行宫准备接驾,宫中亦开始筹备出行事宜。
往年皇上出行,必是陪同太后。至于妃嫔随行,除非他亲点,一般都是曾经侍奉过皇上的才有资格。但名额还是有限,往年一至此时,各宫都少不得打点打点,试图将自己的名字加进去。内务三个主要部门光是赚嫔妃们的银子就能盆满钵溢。
去年太后未去,是因为去年宫中选秀,前皇后掌不住事,太后必要在宫中作镇。而去年贵妃没去,是因为去年开春把皇上给得罪了,自己关了自己一个月禁闭。而去年皇上指宁华夫人同往,是因宁华夫人有孕。但今年太后已经半隐,所以肯定要同去的。至于贵德双妃,那都是现在在宫里往头里排的,所以肯定册上少不得。两府的人再是胆大包天,也不敢挣她们的钱。
通常皇上不钦点任何一个,全凭两府看着办。皇上做这样最是正常不过,他一向对后宫的事了然于胸。所以绝不会在这件小事上去特别表现对某一人格外的恩宠,除非他认为有必要。
皇上这边在朝上议定要去行宫,后宫已经开始四下折腾起来。有点子手段,有点钱的都开始四下活动。
绯心唯有在此时才会对贵妃这个光荣称谓有些不满,若她只是一个美人,哪怕是个嫔,此时只消捂着荷包不出银子,必会轮不上随行,可以好好在宫里过几天舒服日子。只可惜啊,当下她除非狠下心打断自己的腿,或者再自寻个碴把皇上得罪一下,不然是肯定躲不掉的。但她既下不了狠手打折自己的腿,也没那个熊心豹胆再去引雷,只能私底下郁闷。
名册在初七那天便下来,皇上陪太后出行,贵妃,德妃领灵嫔,和嫔,华美人一起随行。除此外还有一些陪行的官员不用细说。出行所用的辇,轿,车,以及仪仗皆按制分列。
随同圣驾临幸汤原,与绣灵绣彩喜悦的神情不同,绯心接连几天都长吁短叹,一副要发配充军的苦瓜相。
其实若是往年,她也没这么消极。只是这一年实在多事,至年底的时候,连着几档子事都弄得跟圣上关系越发紧张。前两天是好些,但更证明皇上喜怒无常。人其实就是这样,若是皇上真发了雷霆之怒,把她擒拿论罪,她也就万皆死灰,什么也不用想。偏是这样悬着,堆了她满心。搞得她时时都少不得要猜他的心思,结果猜多错多,越发难持。她也小火慢煎,心力交瘁。一想着往他身边去就汗毛直竖,头皮发麻。
初十一大早,百官于清华门跪送,五色仪仗浩浩荡荡自十方大场摆列,出端阳门,然后至北门清华门出行。自清华门直至京城玄英门,这整条大街早已经封街,沿街所有门户皆蒙黄绢,地洒金沙,两边立内宫禁军,先行执行都校,随后便是金玉仪仗,伞顶,绣旗。仗队两侧为护仗轻骑兵。仗队之后是两路禁军护卫,围着皇帝明黄龙驾。之后是太后玉驾宝銮,再后是贵妃及德妃的红顶金辇以及诸嫔妃驾辇。然后是随行官员,武官马,文官轿,各按品阶不等。最后是尾随步卫。这条队伍有如长龙,队首已经近了玄英门,队尾尚未出尽清华门。更因有大量步从,以及宫女太监执相应之物,队伍行得极慢。以绯心的经验,这到汤原至少要行个三四天。
这次她只带了常福和绣灵。她宫里也得留人,所以常安和绣彩没跟着。这一径果是行了四天,至汤原行宫已经是十四的晚上。不过之前已经有行执快报,行宫那里早已经收拾妥当,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