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你是家庭主妇,不懂得科研的重要性,至少也别帮倒忙吧?”

尖利的指责声让鹿星禾的耳膜嗡嗡作响,她指向玻璃内:“那也是实验项目之一?”

三人看过去,脸色顿时变得精彩,其中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清了清嗓子:“莫师姐昨天忙到通宵,这才没注意经期弄脏了衣服,教授帮帮她怎么了?”

“就是,这都是为了实验,莫师姐为了项目半个多月没睡好觉,反倒你呢师母,只会小题大做。”

在他们眼里,莫清清做什么都是对的,而她就连呼吸都是错的。

实验初期,她每天做好饭菜送进组里,他们却嫌她带的碗筷全是病菌。

项目到一半,有人发了烧。她做了一晚功课,跑遍药房买齐四十八种常用药物送过去,却被看也没看扔进垃圾桶。

“我们自己就是医学生,要你一个初中学历买什么药,是在开玩笑吗?”

鹿星禾的脸上满是苦涩。

她还想到,上个月自己生理期突然提前,在商场洗手间弄脏了裙子。

当时乔曜白恰好在附近,她窘迫地借了他的外套围在腰间。

回家后她亲手把那件昂贵的外套洗了三遍,确认干净后又熨烫平整,可还回去时,乔曜白随手扔进了路边的旧衣回收箱。

“你知道的,我有洁癖。”他当时这样解释,眉头微蹙。

可如今,玻璃墙内,乔曜白动作耐心又轻柔,为别的女人洗干净那条染了血的内裤,仔细地挂在衣架上。

她终于明白过来,原来他的洁癖也是分人的。

“星禾?”似乎终于发现了她,乔曜白推门而出,嗓音一如既往地温和,“下次来提前打招呼,我好安排人给你做消杀工作。”

鹿星禾的指甲陷入掌心,查出怀孕时的喜悦已经荡然无存,那张孕检报告也怎么都拿不出来了。

“你也觉得,我不该来实验室?”

“我没这个意思。”乔曜白神色未变,“只是消杀流程每个人都要走。”

“老师,别这么严肃嘛。”莫清清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动作亲昵地走到了乔曜白身侧。

她冲鹿星禾笑了笑:“师母也不是故意的,正好今天我们实验也差不多了,不如一起先去吃个饭?”

鹿星禾注意到,她穿着乔曜白的备用衬衫,下摆刚好遮到大腿中部。

“我不……”拒绝的话还未说出口。

莫清清已经挽上了她的胳膊,“走吧走吧!我知道附近新开了家不错的日料店,老师最喜欢的三文鱼很新鲜呢。”

被连拖带拽坐上饭桌时,鹿星禾看到乔曜白自然拉开了左手边的位子,然后莫清清坐下。

“怎么又只有芥末?”莫清清刚努了努嘴,旁边那双手便将自己的酱油挪到她面前:“已经给你调好了。”

看着他们默契地交换蘸料,听着学生们吹捧“乔教授和莫师姐简直是科研界最般配的搭档”,鹿星禾胃里翻涌起一阵恶心。

“师母怎么不动筷子?”一个短发女生眨着眼,突然开口:“啊,是不是不习惯这种高级日料?”

“也很正常,师母成天围着灶台,哪里吃过这些?”

鹿星禾哪如何听不懂他们的挖苦?

可让她介意的,只有乔曜白的视若无睹,和无动于衷。

其实,她也不是一开始就是家庭主妇的。

她和乔曜白的婚姻开始的并不光彩,甚至俗套。

那年她的母亲为了救乔曜白的奶奶不幸去世,为了报这个恩情,老人家开口,让乔曜白娶了她。

他生性冷淡,对老人却孝顺,并没有拒绝,和她结婚后也一直不温不火。

可鹿星禾上了心。

他胃不好,实验忙碌又总忘记吃饭,她心疼他,干脆辞了工作,每日为他精心准备药膳。

他日夜颠倒,忙起来连觉都忘了睡,她夜夜等到他回家,永远为他留一盏灯,煮上一晚温养的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