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开始炒股那会,她们可能还会听一听周荣的意见,毕竟当时谁也不懂,他也的确说对了部分情况。

但这一年,周荣是做什么都亏钱,好不容易熬出头了,套牢的股票被他给卖了。

听他的意见,是嫌自己钱多吗?

不止陈玲,孙淑兰也没把周荣的话当回事,继续问叶薇:“你觉得我们厂明年能上市?”

按照弹幕说的,明年肯定能。

但叶薇没这么说,她思考着措辞道:“明年能不能上市,我说不好,但大家的担忧根源不在厂子能不能上市,而在于厂里的股票有没有持有下去的必要。”

“这……”孙淑兰迟疑问,“不是一回事吗?”

“有关联,但不能说完全是一回事,”叶薇说道,“我是这么想的,股价波动除了看股市行情,也要看企业效益,只要厂子效益好,股价暂时下跌并不可怕,因为它的趋势总体会往上走。”

见没一个人拿自己的话当回事,周荣脸色更不痛快,再听叶薇这话,忍不住泼冷水说:“你说的简单,我们厂子的效益难道不好?可股票的价格还是跌!现在卖掉,一股还能赚两三块,再等下去谁知道会怎么样?”

叶薇没有和周荣争辩,只说:“我觉得,你确实不太适合炒股。”

“你……”周荣表情骤变,眼睛瞪得跟铜铃一样,眼里满是怒气,“你什么意思?你凭什么说我不适合炒股?”

叶薇没什么意思,她只是说了句真心话。

她觉得周荣这人挺矛盾,说他胆子小吧,能一口气拿出三万买认购证,也能拿出五万炒股,可说他胆子大,信德电器的股票才跌三毛钱他就怕了。

哦,也可能是之前亏惨了,现在不敢赌。

既然如此,叶薇觉得他以后也不要继续炒股比较好,因为再炒下去,他前两年赚的钱迟早都要亏进股市。

但忠言逆耳,虽然周荣很快被陈玲和孙淑兰联手安抚住,可叶薇知道,她继续说下去只会是火上浇油。

她和周荣关系没那么好,自然不会继续当好人,果断闭嘴。

她不再开口,陈玲和孙淑兰也没有再问,虽然周荣态度更激烈,但他和叶薇之间,她们更愿意相信后者。

反正她们手里这些股票认购时才一元一股,总不至于亏得一毛不剩,再等等吧。

陈玲几人越决定等,周荣越觉得要早点把股票出手。

但股价下跌的消息传开后,决定卖股票的人不在少数,大家抢着去自由市场,为了能尽早把手里股票卖出去,开的价一个比一个低。

所以周荣手里那些股票虽然分批次出手了,但最高的卖价也才三块出头,最少的不到两块。而不到两块的那一笔交易数量最大,足足有八千多股。

最后算下来,他两万股卖了不到五万块。

而他之前的预期,是两万变成二十万,对比起来,差距实在太大,再加上股市红火,所以拿到钱后,他无视了叶薇说他不适合炒股的话,义无反顾地再次投身股市。

但就像弹幕说的那样,股市红火并没能持续多久。

进入八月下旬,在一九九二年五年期国债现券价格稳步攀升的带动下,314合约成为了沪交所交投最火爆的国债期货品种之一。[2]

而随着314合约交易越来越红火,关注到国债期货的人也越来越多,尤其是那些触觉敏感的机构人员,开始带着大量资金涌入。

涌入的人和资金越多,国债期货就越火爆,知道的人也越来越多。

国债期货和股票不同,它可以买空卖空双向做,跌也能赚钱,再加上是保证金交易,很方便以小博大。[3]

于是涌入的人和资金越来越多。

但股民是有数的,很难在短期内大量增长,钱也一样,当所有人一窝蜂地涌向国债期货,原本投入股市的资金自然会被迅速吸干。

九月十三号,沪证指数冲高至1052.94点,然后开始一路狂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