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昏昏然想起谢妄川答应她的话，又想起那两个宫人的话，荒谬的眩晕感传来。

陆晚梨伸手抱着那尸体，想要尖叫，想要痛哭，喉咙却似哑了一般！

只有眼泪汹涌而下。2

她发着抖，好像冷到骨髓了。

好冷……真的好冷……

谢妄川，你为什么就不能有一个承诺做到呢？！

良久，陆晚梨将自己的脸凑近大嫂早已冷成冰块一般的尸体，抵头相贴。

她一字一句，说得温柔：“大嫂，别怕，晚梨带你回家。”

雪，越来越大。

陆晚梨艰难地背着那尸体往外走。

一步一个血印，在纯白无暇的雪地上留下一道长长的血痕。

沿途宫人看见这惨烈场景，俱是被震慑，竟都不忍拦她。

刚踏出未央宫宫门，便恰好撞见来看姚文淑的谢妄川。

谢妄川望着陆晚梨的模样，瞳孔一缩。

陆晚梨却像是看不见他，一双黑色瞳仁透不出半丝光。

她兀自向前走，一步一步，脚印深深。

谢妄川攥紧手，哑声喝道：“陆晚梨！”

旁边姚文淑的太监没想到会被谢妄川撞见，立即‘哎呦’一声，仿佛很惊讶：“这崔氏昨日惊扰皇后娘娘，皇后娘娘不过罚她跪了一跪，怎么就变成这样了？”

说完他立刻呼喝侍卫，声音尖利：“快把人带下去，不要脏了陛下的眼睛！”

身后的侍卫立时上前抓人，猝不及防的陆晚梨狠狠摔倒在雪中。

可她眼中只有崔莲生尸体，不顾侍卫拉扯，陆晚梨又挣扎着爬起来，一声咳嗽，鲜红的血刺入谢妄川的眼。

谢妄川心一揪，下意识低喝：“住手！”

陆晚梨什么都听不见，只将那血胡乱擦了一下，又紧紧抱住尸体自言自语道。

“大嫂，我带你回家，走，我们回家……”

她步伐踉跄，背影孑然。

背着那尸体穿过长长深宫，走出宫门来到关押陆氏女眷的院子。

一推门，却见所有女眷都等在那里，像是提前得到了消息。

而站在最前面的，正是她的二嫂温如君。

陆晚梨一怔，接着轻轻将大嫂的尸体放下，便扑通一声跪下，声音空洞而嘶哑：“对不起……”

除了对不起，她说不出其他的话。

温如君跪下去，轻抚崔莲生睁开的眼，语气温柔无比：“莲生，别担心，我们没事……你好好上路。”

她知道，莲生是担心她们才闭不上眼。

她从小就这样，身为将军之女，嫁给太子后，总是把责任都揽在自己身上。

手抚过，那眼睛终于阖上。

温如君眼泪骤然落下，痛哭失声。

第10章

身后众人也呜咽起来，整个院子一片哭声。

陆晚梨呆呆听着，突然，重重磕起头来！

一下，又一下！

这一切是她的错！

为什么死得不是她！该死的明明是她啊！

额头沁出暗红的血，陆晚梨却完全没感觉。

温如君看得触目惊心，眼泪更加汹涌，上前死死抱住她：“晚梨，晚梨，你别这样……”

陆晚梨无法在磕下去，胸口一直卡着的血剧烈翻涌，她想哭，想喊，为什么喊不出！

下一秒，一口血蓦地喷薄而出洒了满地。

陆晚梨失去意识。

……

再次醒来，陆晚梨一睁眼便看见了温如君担忧的脸。

温如君在用温热的帕子擦她的脸。

陆晚梨目光却落在那双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