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京川顿了顿,觉得自己说得有点过,找补道:“当然,你不是这样的人,我就是……那什么,你最近是不是遇到事儿了?”
“我能有什么事?画画弹琴,吃喝拉撒,就那样呗。”
冷炽也不是故意杠他。他俩住在一起,大事小情都在对方眼皮底下,不存在什么隐瞒。只是耿京川觉出的异常,他自己也说不清楚,总不能说自己来大姨夫了,怎么着都不对劲吧?
“可能是有点累。这几天想把画集中赶一赶――成批裱框不是便宜嘛,光顾着画画,耽误正事了。我是得检讨。”
他的态度很好,目光也坦荡,耿京川就更不知道怎么接。他沉默地看了一会儿冷炽,然后把路让开。
“要是有事,千万跟我说。”
“知道。”
冷炽笑笑,走回自己的房间,带上房门。
再拖一会儿,他就要装不下去了。
也许真是大姨夫了来了。冷炽自嘲地想。这些他天莫名地烦躁,总想找茬打架。
前天在排练室调琴,他拧断了一根琴弦。钢丝在面前甩过,差点把他抽瞎,他硬是瞪着眼睛一动不动,看得其他三人直皱眉头。这些担忧的眼神就让他想冲出门外,找面墙怼它几拳。
这会儿他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想画点画分散注意力。胡涂乱抹一气,发现自己纯属浪费画布,便想找本书把自己看困。然而所有的书都在客厅,走出房间,就有可能和耿京川打照面。
冷炽突然发现,此刻他最不想面对的人正是耿京川。
今晚在台上时他就发现,有个姑娘一直和耿京川互动。如果不是自己又出错,而且下台时的脸色那么难看,现在他应该在那个姑娘的床上。
他想起那天在浴室门外听到的声音,压抑中带着暴戾。他能理解那种攻击欲,正如自己也把这欲望宣泄在粗暴的手淫之中。但这欲望不会随着射精而消失,快感磨钝了它的锋芒,向外狂奔的势头却没有中止。
那到底是什么?
它和在台上演奏很像,需要与别人热烈地交互。不同的是,它指向具体的个人,而非某个群体,这一点又与性类似。并且,它无法用自慰缓解,因为他想要的不只是快感,还有痛苦,悲哀,喜悦,愤怒……一切他体验过的热烈情感,他需要一个具体的人和自己共鸣。
这迫切的渴望使他寂寞。
冷炽所有认识的人中,最接近这个渴望的是耿京川,但自己已不能再向他索取。这寂寞带来的失控已经波及到他,使他放弃了许多自由,尽管他陪在自己身边时,显得那么愉快。
你已经是个成年人,不再是到处呼唤关注的小男孩了。他这样想着,然后找了部肮脏下流的片子。
高潮后的疲倦可以屏蔽许多杂念,至少在沉入睡眠之前,他的大脑安详地空白着。可惜这空白只持续到凌晨。冷炽从烦乱的梦中醒来,就再也没法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