耿京川在发光。冷炽由衷地相信,无论在谁的眼里,他都像太阳一样发光,掩盖所有光芒。
但那只是他一个人的错觉。
日蚀的新作中,大段的双吉他合奏越来越多,主音和节奏吉他的位置不再固定,只有音色的分野。冷与热,暗与明,严酷与柔情缠绕,升腾,染出九死无悔的壮烈。
人声不再是主角,两把吉他的灵魂在发光。
从台下看过去,灯光师打出的两道聚光渐渐汇合,如同交织的琴声。冷炽和耿京川的琴颈交叉,在眩目的光晕中融为一体。
“污泥埋没我的头颅
你吻我冰凉的嘴”
日蚀演出的段落被人录了视频,发到论坛上。
站在观众的角度,冷炽也觉得热血沸腾。但他不好意思兴奋,再完美的演出,耿京川总能挑出毛病,他可不想挨一盆凉水。
出他意料,耿京川摸着下巴看了几遍,居然说“还行”。
冷炽长舒一口气,这才眉飞色舞:“什么叫还行,简直牛逼!你得说几句好听的,不然对不起大伙这么玩命。”
耿京川笑笑,点了支烟,慢条斯理地从巴音开始表扬:“鼓改得挺猛的,我差点顶不上去。卫卫越来越稳了,是吧?肯定从老万那儿学了点东西,有点意思……”
“我呢?”冷炽心跳加速,等不及他说完。
“你啊,”耿京川看着视频,淡蓝色的烟雾幽幽散开,“我还真离不开你了。”
“什么?”
耿京川仿佛陷入深思,没听出冷炽声音的震颤。他吐着烟,重播了一遍《黑夜骑士》:“因为,没有第二个吉他手能和我一起弹这首歌。”
当然不会有第二个人。冷炽想。
梦中的骑士一再杀死自己,又一再将自己复活。他翻飞的长发像黑色的火焰,目光冷峻如刀,双唇温柔似水。他有一张自己永生难忘的脸。他是耿京川。
“这是事实,不算夸人。”冷炽勾住他的脖子,作势要勒,“再来点。”
“得寸进尺。”耿京川没推开他,却也没再说话。
冷炽搂了一会儿,感觉身体在发热,想要全身贴紧他的欲望越来越强。在失控之前,他收起手臂,夸张地推开耿京川:“切,说点好听的就跟要你命似的。”
后者又点了支烟:“我在想,咱们可以录几首歌。”
“录歌?”
“我只是有这个打算。录几首,放在网上也好,以后找唱片公司也好,手里得有点东西。”
“这是好事啊。”
冷炽双手赞同,他早就想提这件事,只不过被各种琐事耽搁,一时想不起来。日蚀总算有点成熟的作品,也该为下个阶段做准备了。
不过在他们找到录音棚之前,一场令人无法拒绝的演出找到了乐队。
邀请来自津岛音乐节。
这是国内最著名的音乐节之一,在津岛海边的风景区举办,规模不大,却以品质精良,意识先锋著称。每年夏天都有无数热爱小众音乐的乐迷赶往津岛,还有当代艺术机构在此举办活动。近几年来,津岛音乐节渐渐有往更多元的艺术节的趋势发展。
收到这个邀请,冷炽和耿京川都很意外,因为日蚀仍属于相对传统的金属摇滚,谈不上前卫。
主办方解释,这届音乐节的主题是金属复兴,受邀乐队大多是金属乐队。耿京川这才放心,随口问了句,是谁推荐了日蚀。对方回答,是死亡匣子乐队的栾同尘。
耿京川挂断电话,冷炽就拨通栾同尘的号码。
“太谢谢了哥们!”
对方淡淡地说“客气”,聊了几句日蚀的优点,说他们受邀属于当之无愧。
冷炽被夸得不好意思:“到津岛请你们吃海鲜。”
“我们不去。”
“啊?为什么?”
“说来话短,鼓手论文答辩。”
冷炽哭笑不得,他才想起来死亡匣子乐队是几个学生。上台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