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好似一声巨雷,没有任何缓冲,猝不及防地炸响在耳边。

又好像是五脏里不知道哪个器官,忽然间剧烈地抽搐了一下。

阮仁燧猛地从坐凳上弹了起来!

圣上一抬手,稳稳地按住了他的肩膀,同时低声叹了口气。

阮仁燧听见他似乎是带着点惋惜地说:“失败了啊……”

失败了?

这是什么意思?

阮仁燧在惊慌当中还保存了为数不多的一点理智。

也是这点理智艰难地运转着,心想:无论怎么看,阿耶在知道朱皇后将于几年之后薨逝的消息,第一反应居然是“失败了”,都很奇怪吧……

他有点害怕,更多的却是茫然无措。

那边圣上却已经回过神来,再叹口气,抬手去轻轻拍了拍他的脸算是宽抚,而是哼笑道:“哟,担惊受怕了好几年,总算是敢说啦?”

阮仁燧:“……”

此时此刻,阮仁燧的震惊情绪远大于茫然乃至于惧怕。

他仰起脸来看着父亲,失声道:“阿耶,难道你一开始就知道吗?!”

圣上很奇怪地看着他,反问道:“你为什么会觉得我不知道呢?”

他说:“从一开始,我就没有掩饰过‘我知道’这件事吧?”

阮仁燧:“……”

阮仁燧大惊失色:“真是见了鬼!阿耶,你是怎么知道的?!”

他老老实实地阐述了自己的心理活动:“我不敢说啊!万一你把我当成孤魂野鬼,叫拉出去给烧了呢?万一牵连到我阿娘呢?”

圣上听得莞尔,瞧着他,了然道:“但是知道你小姨母跟郑国公府那小郎君的婚事近了,又知道他们俩婚后不算和睦,所以就等不及要把他们拆散了是不是?”

阮仁燧乖乖点头:“嗯!”

圣上随意地看着他,说:“不是你自己想的主意吧?”

阮仁燧又是一怔,茫然道:“啊?”

圣上见他没听明白,便把话说得更清楚一些:“你怎么会想到来找我坦白这事儿,让我来帮忙拆散他们俩这婚事?这不是你自己想到的吧?”

阮仁燧心里忽然间生出了一股淡淡的忧伤。

他垂头丧气道:“噢,阿耶你说这事儿啊,这是嘉贞娘子教我的,她说有办不到又觉得为难的事情,可以大胆地倚仗你……”

圣上轻轻“哦”了一声,紧接着又问:“皇后是因为难产辞世的吗?”

阮仁燧耳边好像又是一声雷鸣。

圣上瞧着他,脸上露出来一点讶异:“怎么,难道不是?”

“不,不不不,”阮仁燧赶忙道:“是的!”

圣上了然地点点头,略微盘算一下,又说:“皇后薨逝之后,选了郑国公府的女儿进宫?应该不是继后,是贵妃吧?”

阮仁燧人已经麻木了。

他说:“阿耶,你是不是也是重生的啊?”

圣上笑了笑:“要真是如此,我还用得着问你吗?”

顿了顿,又问他:“我看你的言语心智,在那边也该有十三四岁了吧?那时候我也过了三十岁,立储了吗,立的谁?”

在另一个世界过完了二十八岁生日的阮仁燧:“……”

#在那边也该有十三四岁了吧#

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返老还童了呢,嘻嘻!

真高兴!

真好!

哈哈哈哈哈哈哈,真是太让人开心了!

圣上觑着他脸上的神色,若有所悟,顿了顿,试探着问:“还要再大点?十八岁?”

阮仁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圣上想了想,又问:“二十三四岁?”

阮仁燧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圣上目光复杂地瞧着他,忍不住抬手摸了摸鼻子:“你年纪不会比我现在还大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