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会儿宋大监闻讯赶了过来,快步上前:“哎哟,德妃娘娘,您怎么来啦?”

德妃一秒变脸,若无其事地抚了抚头发,轻叹口气:“嗐,岁岁闹我呢,吵着想见阿耶,我就领着他过来了……”

又问:“陛下现在有闲暇见我们吗?”

宋大监一欠身,说:“娘娘先领着小殿下去偏殿等等吧,陛下这会儿还在跟唐相公、屈大夫议事,估计还得有一会儿才能结束。”

德妃听了也不觉奇怪,反倒觉得松一口气多少有点时间再跟这小兔崽子对对口供。

她叫宋大监领着,往偏殿去了。

圣上平时若是不往后宫去过夜,便就近歇在这里,习性使然,久而久之,倒像是间书房了。

阮仁燧跟着德妃进去,打眼一瞧,就见桌上、罗汉床上乃至于床头柜上都随意地摊着书本,有的里边夹了书签,还有的反过来扣住了。

阮仁燧知道圣上的习惯他不喜欢给书籍折角。

德妃随意地选了一本,打开翻了翻,很快就目光飘忽着放下了。

阮仁燧见状就知道她没看过这本书,且也不感兴趣。

他踮着脚将那本书拿起来,看了看书名,同样目光飘忽地放下了。

他也没看过这本书……

德妃还有点不服气,等阮仁燧放下,她又给拿了起来,往罗汉床上一坐,开始翻看。

期间还不忘敲了敲旁边的位置,招呼阮仁燧:“岁岁,你也来坐。”

罗汉床是很宽敞的坐具。

阮仁燧就往她旁边去坐下了。

德妃随意地翻开了一页,定神看了会儿,终于把自己给看恼了:“有时间看书,没时间办夭夭的事情,哼,真可恶!”

德妃气呼呼地一甩手,把那本书重新扔回到案上去。

她原是坐在罗汉床上的,衣袖繁复宽大,拖到了旁边案上,压住了案上砚台的一角,这会儿一甩手,手肘往前那么一带,不止是把书扔回去了,捎带着砚台也给拐到了地上。

“啪”一声,就裂开了。

阮仁燧:“……”

德妃:“……”

德妃大脑一片空白。

虽然没有发出“啪”一声响,但此时此刻好像也裂开了。

偏偏就在这时候,外边传来了圣上的说话声,眼见着就要过来了……

说时迟,那时快!

阮仁燧都没反应过来呢,德妃就已经麻利地从罗汉床上滑了下来,同时伸手把他往旁边那么一推,叫他坐在靠近砚台那边,自己坐在了他原先的位置上。

等圣上进来,就见德妃蹙着眉头,神态端庄,无奈地说儿子:“岁岁,真是的,怎么这么不小心呀?”

阮仁燧:“……”

他都没说话呢,就被德妃给搂住了。

德妃可怜巴巴地看着圣上,说:“你可别怪他呀,都已经这样了,岁岁自己也吓了一跳呢!”

圣上:“……”

反正都已经乱成一锅粥了,那就赶紧趁热喝一口吧!

阮仁燧艰难地把脑袋抽出来,愤怒地盯着他阿娘,说:“不要糖人!”

要逃课!

德妃目露凶光,盯着他,说:“马猴儿!”

阮仁燧扭头看看地上的砚台,又扭头回去看她:“嗯?!”

德妃:“……”

德妃闭了下眼,按捺住恼火,强笑着说:“好好好。”

阮仁燧一秒变脸,从她怀里挣脱出来,跳下罗汉床,果断抱住了他阿耶的大腿,毫无尊严地叫了起来:“阿耶,你饶了我吧,我真不是故意的,我再也不敢了!”

又拍了拍他阿耶的大腿,压低声音,以一种他阿耶能听见、但是他阿娘听不见的音量,很社会地说:“给我个面子,别闹了!”

圣上:“……”

圣上看了看自己的爱妃,再看看抱着自己大腿的儿子,嘴角不受控制地抽搐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