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竟林尚宫后来做了秘书监,致仕之后每年也总会几次进宫的机会。

宫里常日无聊,私底下也会议论几句从前之事,阮仁燧在旁边听了几句,只是也没怎么往心里去。

因为那都是很多年之前的事情了。

只是此时此刻,阮仁燧再看他阿耶的反应,又觉得这事儿好像比他想象得还要大。

他忍不住小声问了出来:“阿耶,对你来说,褚侍郎是个很重要的人吗?”

圣上脸色有些沉郁,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低头看了他一眼,说:“我原本是想用他来承前启后的。”

“褚继津还很年轻,有能力,又是寒门出身,没有太多姻亲故旧的攀扯,林尚宫也算是自己人,谁成想……”

他没再说下去。

只是嘱咐宋大监:“叫人仔细着褚家那边的事情,要是有了变故,告诉朕一声。”

宋大监毕恭毕敬地应了。

……

褚家。

褚小娘子回家之后扑了个空。

褚继津没回去。

想想也是,俊贤夫人请了几位贵客去做评委,如今盛会落幕,怎么还不得殷勤招待一二?

褚小娘子气得狠了,心里边恼恨之余,又有种隐隐的惶恐。

到最后褚侍郎还没有回去,她自己倒是先自哭了起来。

林尚宫对那套社交流程门儿清,是以她一点都不着急,先去药铺把药开出来,就近熬煮了,用药瓮盛着,往褚家去了。

事实上她的做法完全正确,褚侍郎前脚才回去,后脚她就到了。

褚小娘子一个人冷静了那么久,原本心情还有些平复回去了,再听人说林尚宫来了,立时便激愤起来:“她还敢来?”

褚侍郎脸上还带着点酒意,思绪倒是还算清楚,听这话的意思不太对,心下惊疑不定:“她为什么不能来?”

褚小娘子叫他问住了,原地憋闷了会儿,终于一边哭,一边愤愤地抱怨了出来:“阿耶,你不跟她成婚好不好?她不是什么好人,她欺负我!”

褚侍郎不免要问:“她怎么欺负你了?”

褚小娘子把心一横,将之前谈话的事情说了出来:“我也是为了你们好,她那么看着我是什么意思?”

“阿耶,她就是为了你的身份才跟你在一起的!”

褚侍郎只觉得好像是一道惊雷,径直劈到了自己头顶上。

好一会儿过去,他才找回了自己的声音:“我今年也才三十九岁,你林姨母比我还小几岁呢,我们不能再有一个孩子吗?”

褚小娘子就把自己先前的那一套说辞搬出来,言辞恳切地劝说父亲,又说:“要真是有个万一,我也照顾不了这个弟弟或者妹妹呀!”

褚侍郎看着她,不动声色地问:“如果我一定要再生一个孩子呢?”

褚小娘子嘴唇张着,神色难以言表地看着父亲。

许久之后,她终于说:“除非……除非阿耶你现在就留下遗嘱,那个孩子出生之前的你的所有家产,都得留给我!”

褚侍郎怔怔地看着她,简直像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女儿似的。

褚小娘子叫他看得有点害怕,但还是禁不住觉得委屈:“本来也该留给我啊,我阿娘才是你的结发妻子,我是你唯一的孩子,别的人都是后来的!”

褚侍郎深吸口气,一指门外:“出去。”

褚小娘子不可置信地看着他,尖声道:“阿耶!”

褚侍郎厉声道:“我叫你出去!”

褚小娘子的乳母李氏看情况不好,赶紧上来劝和:“小娘子年幼不懂事,您多包涵一些……”

又拉着褚小娘子往外走。

褚小娘子很不情愿,李妈妈硬是把她给拽出去了。

才刚迈过门槛,正瞧见林尚宫提着药瓮过来。

褚小娘子几乎马上就要发作了:“你”

李妈妈死活把她拉走了:“小娘子,您就听我的话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