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安侯夫人跟丈夫大吵了一架。

董三娘子呆坐在一边,脸色苍白,怔怔地看着他们。

淮安侯夫人几乎是声嘶力竭地问丈夫:“你是不是疯了?!”

她说:“承恩公那种人,怎么能把三娘许给他?”

淮安侯答非所问地道:“你知不知道屈君平在朝上弹劾我,要求剥夺我淮安侯的爵位?”

淮安侯夫人脸上的神情顿住了。

她当然知道利害,这也是先前在赵国公府,唐氏夫人用这话来弹压她时,她忍气吞声,闭口不言的关键原因。

因为她不想,也不敢将这件事闹大。

淮安侯觑着她,又问:“三娘是你的亲生骨肉,大郎难道不是?”

“我是淮安侯,大郎就是淮安侯世子,倘若我不再是淮安侯了,他是什么?”

“这两年你来来回回给他相看了那么多人家,高不成、低不就的,究竟是为了什么,你不知道?”

淮安侯没等妻子回答,便冷酷无情地抛出了答案:“因为他们都在观望,看我们究竟能不能坐稳淮安侯夫妇的位置!”

“承恩公是有些不妥当的地方,但他是千秋宫的弟弟,是当今的舅父,他承诺会将爵位传给三娘的孩子,会帮我坐稳淮安侯的位置,这就够了。”

淮安侯夫人失魂落魄地看着丈夫。

淮安侯居高临下地俯视着她,语气却很温柔:“究竟是要大郎的世子之位,还是要女儿,你自己选。”

淮安侯夫人没有言语。

但是淮安侯已经知道了她的回答。

他再没说话,森森一笑,转身走了。

董三娘子声音艰涩地叫了声:“阿娘……”

淮安侯夫人木然站在原地,一时之间,居然不敢回头去看女儿的眼睛了。

……

承恩公跟董三娘子的婚事就这么订下来了。

五月过了端午订婚,九月出嫁。

夏侯家也收到了帖子。

夏侯夫人进宫说起来,都倍觉唏嘘:“怎么舍得呀……”

德妃忍不住问了句:“董三娘子没闹?”

“怎么没闹?”

夏侯夫人说:“听说承恩公上门那天,她披着头发跑过去大闹了一场,淮安侯笑呵呵的,什么也没说,叫她到自己跟前来,等那小娘子过去,一记耳光就给扇到地上去了。”

德妃听得有些恻然:“这……”

夏侯夫人无意叫女儿忧心,旋即转了话头:“娘娘还不知道吧?承恩公往太常寺去走了一趟,说要把世子废掉呢!”

这下子,不只是德妃,捎带着旁听的阮仁燧也给惊住了!

母子俩异口同声道:“什么?!”

“嗐,”夏侯夫人就叹了口气,说:“估计也是他跟淮安侯府商量好的事情。”

“承恩公说他跟费氏夫人已经义绝,没什么关系了,至于这所谓的世子,也就不该再算作可以承爵的嫡子……”

德妃:“……”

阮仁燧:“……”

阮仁燧由衷地问了句:“他到底什么时候死啊?”

他说出了德妃和夏侯夫人共同的心里话。

母女俩同时默然。

回过神来,夏侯夫人若无其事地继续道:“先前费氏夫人跟承恩公义绝的时候,世子把事情做得多绝?一味地讨好父亲,把母亲往泥里踩!”

她幸灾乐祸:“现在可好,鸡飞蛋打了!”

又说:“听说他往费家去求见费氏夫人了,他外祖母傅氏夫人叫人把他给撵走了。”

“说他是刘家的孩子,跟费家没有关系,当日对母亲冷嘲热讽,出言不逊,早就断了母子之情,何必再来拜会!”

德妃由衷地道:“傅氏夫人行事果决,实在难得。”

夏侯夫人不无唏嘘地说了句:“是呀。”

……

宫外的事情,阮仁燧也好,德妃也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