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寻求同盟似的看向了弟弟。

阮仁燧悄悄拉住姐姐的手,大声附和了她的意见:“我觉得这么做很好啊,多有意义!”

小孩儿嘛,就得有小孩儿的样子!

又想:这两根鸡毛可比什么点心糕饼之类的见面礼值钱多了。

以后大姐姐登基做了皇帝,这两根鸡毛、一封拜帖,可以做杜家的传家宝了!

他小手一挥,铿锵有力地道:“就这么办!”

再一想,又找小时女官重新讨了张拜帖纸,劳烦她写一封短点的书信,自己来照着描。

小时女官自无不应:“写给谁呀?”

阮仁燧很认真地说:“写给钱妈妈,好久不见,我有点想她啦!”

小时女官听得微微一怔,神情随之柔和起来:“我们小殿下真是长情之人啊。”

……

晚点阮仁燧从小时女官这儿离开,返回披香殿,还没有进门,就见他阿耶的近侍们在外边守着。

他就知道:哦,阿耶在这儿!

披香殿内。

德妃亲自将那只梅瓶摆在了最显眼的地方,再想了想,又转动一下方向,让那朵姚黄牡丹处在最显眼的位置。

圣上坐在旁边,以手支颐,笑吟吟地看着她忙活。

德妃没注意到他的视线,退后几步端详一下,又走出门去,模仿着刚进来的样子,确定进门之后首先能瞧见的就是那一瓶花,这才心满意足地在他旁边坐下歇了口气。

圣上禁不住道:“就这么高兴呀?”

德妃理所应当地道:“这可是岁岁提笔写的第一份文书!”

顿了顿,又有点羞涩地捧着脸,甜蜜蜜地说:“而且还是专门写给我的刚出生的时候只有那么一丁点,忽然间就能提笔给我写拜帖啦!”

德妃亲昵地挽住他的手臂,脸上带着点央求,很认真地说:“你把这瓶花画下来吧?”

这本也不是什么大事,圣上便应了下来。

哪知道,紧接着就听德妃说:“到时候把这幅画跟这张拜帖一起装裱起来,好好地收着,等我百年之后,一起带到地下去!”

刚进门的阮仁燧跟圣上同时被震动了一下。

一时之间,父子俩居然都有些晕眩。

德妃有所察觉,一扭头,看儿子回来了,不由得笑了起来,半蹲下身,朝他伸臂:“岁岁,过来让娘抱抱!”

阮仁燧一路小跑着扑了过去。

德妃伸臂将他搂住,想抱他起来,但是已经抱不动了。

他太重了。

她柔和地叹了口气,低头亲了亲儿子红润的小脸蛋,却同圣上说:“你要做个好皇帝呀。”

圣上回想前言,一时之间,只觉得风牛马不相及:“……为什么这么说?”

德妃却忽然间将话题又转到了另一个领域去:“我要把今天这件事写到书里去。”

父子俩都愣住了。

又不约而同地想:她/我阿娘这个人有时候是有点抽象……

却听德妃说:“谁知道去年开过的花在哪儿?”

“草木也好,冰雪也罢,其实都是朝生夕死的,看过了,谁还记得?”

“你是天子,有经国大业,可以在青史当中留名,既然留名,好的名声总比坏的名声好嘛!”

圣上与阮仁燧俱都怔住了。

德妃倒是没觉得自己说了多么了不得的东西,神情柔和地摸了摸儿子的头,说:“对于普通人来说,想要在死后在这世间留下一点东西,大概只有文字才能做到了吧?”

“我要在我的书里记述下岁岁为我做过的事情,以后过去很多很多年之后,都会有人知道,有个小孩儿在学会写字之后,先给我送了一枝姚黄牡丹,还夸我跟这一枝牡丹花一样漂亮……”

“他是我的孩子,他叫岁岁!”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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