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行人紧跟着从楼梯处登上来,阮仁燧趴在窗户后边瞧见,不禁在心里边稍觉惊奇地“咦?”了一声。

走在最前边的是一对青年夫妇,年纪约莫在二十五、六岁。

那梳着妇人头的青年女子旁边还挽着个年轻小娘子。

那小娘子不是别人,正是淮安侯府与承恩公定了亲的董三娘子。

再看那少妇面容与她有些相似,想必该是她同胞的姐姐董大娘子了。

至于那青年,大抵是她的夫婿。

这三人结伴同行,在后边是个年轻郎君,相貌平和,中等身量,眉宇间凝着几分愤色,满脸的不认同。

董二娘子落在最后,与他隔着数步的距离,默默地看着这一幕。

阮仁燧有点明白了感情承恩公想要宴请的姻亲,就是淮安侯府的人?

若是如此……

他心想:那这位江公子,怕就是董二娘子的未婚夫了。

那边承恩公言语之后,江公子便是一声冷笑:“看不惯又如何?”

他说:“难道这神都城里,有很多看得惯承恩公的人?”

这话说得虽是实情,但也实在伤了承恩公的颜面。

董大娘子的夫婿回头去和稀泥:“子忠,且少说两句吧,大庭广众的闹起来,没得叫人笑话。”

承恩公嘿然不语。

江子忠面露讥诮:“叫人笑得还少吗?”

他向嘉贞娘子看了过去,同时温文一笑。

嘉贞娘子心下微动,脸上倒是不显,唇角微弯,对他报以一笑。

江子忠心神一荡,回过神来,又同董大娘子的夫婿示意:“就在刚才,承恩公府的侍从仗势欺人,要抢人家的包间,这难道就不惹人笑了?!”

这话落地,董大娘子的夫婿下不来台,脸上讪讪。

承恩公同样面上一寒:“姓江的,我打量着咱们以后是要做连襟的,所以才对你格外客气,你可别自找难看!惹恼了我……”

江子忠冷笑一声:“这客气不要也罢!”

董三娘子变了脸色:“江子忠,你这是什么意思?!”

江子忠看她一眼,彬彬有礼道:“就是三娘子听见的意思不是所有人都稀罕承恩公这位连襟的。”

他声色凛然:“我会往淮安侯府去退婚,今日之后,咱们再无瓜葛!”

董三娘子似乎吃了一惊!

她下意识扭头去看江子忠身后的董二娘子,看这位姐姐低垂着头,两手拧在一起,眼底不禁飞速地闪过了一抹快意。

嘴上说的却是:“江子忠,你大胆!居然敢悔侯府女儿的婚!”

江子忠看她一看,环视周遭,慨然道:“在下原本无意悔婚,只是不屑于与品德卑劣之人为伍罢了!”

承恩公在神都城里的风评有多坏,此时江子忠得到的正向受益就有多高!

有人大声附和:“说得好!”

还有人说:“天地之间,果然尚有正气!”

承恩公脸色铁青,董三娘子神情微妙。

董大娘子夫妻俩尴尬又不知所措。

江子忠尽情地浸泡在了褒美声之中。

几乎没有人在意董二娘子的反应。

起初,她只是董三娘子用来彰显姐妹友爱的工具。

现在,她是被江子忠抛弃,用以佐证自己不与承恩公合流的工具。

至于工具会不会难过,之后又要怎么收场,谁会管呢!

阮仁燧回想起先前之事,心里边忽然间明白了几分。

董二娘子之前蓄意激怒董三娘子,就是为了今天吗?

董三娘子觉得让姐姐被退婚,是一种极大的羞辱和报复,可实际上,这反而是董二娘子想要的?

他有点迷糊了,又觉得自己怕是猜了个七七八八。

阮仁燧也怕误伤好人,当下短暂迟疑之后,就悄悄叫了声:“嘉贞娘子!”

嘉贞娘子回头去瞧,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