俊贤夫人喜欢参与宴饮,相看神都风流人物,这多多少少也是因为祖辈的熏陶。
韦家有位先祖,曾经是庄宗皇帝时候的吏部侍郎,担当着韦朝廷选材的重任,天下年轻才俊入京,往往都会想方设法登门拜会。
韦侍郎膝下有六个女儿未嫁,便使人在二楼上设置了一口小钟。
待有青年俊彦往韦家来拜会时,让女儿们往楼上去悄悄观望,若有中意的,便敲一下钟。
韦侍郎听见,心里边便有了分寸,先后成就了六桩良缘,这口钟也被冠以选婿钟之名,传袭给了韦氏的后代。
据说,当年杨少国公就是这么被俊贤夫人选中的。
还有人说,曾经朱少国公去时,那口钟被敲得“铛铛铛”,连绵不绝地响。
惹得韦尚书好生窘迫,在底下跟女儿们喊:“我听见了,别敲啦!”
阮仁燧回想起这桩八卦,越想越觉得有意思。
说起来,他活了两世,还真没有到过韦家那大名鼎鼎的前堂去!
阮仁燧迈着小步子,循着风向一路过去,来到了夏侯家的东墙边儿上。
又鼓动着他小舅:“把我抱到墙上去吧,小舅舅!”
夏侯小舅自己倒是敢上去,可哪敢带着他搞这么危险的事情?
当下摇头拒绝了:“可不敢,太高了,摔着怎么办?”
人在办非学习和非工作事情的时候,脑子总是转得很快。
阮仁燧叉着腰,大喊了声:“外边有人没有?”
果然有人应声:“有的,金吾卫奉令戍守在此,殿下有何吩咐?”
阮仁燧就叫他们:“找个轻功好的过来,抱着我到墙头上看看!”
几瞬之后,阮仁燧叫人抱着,稳稳当当地坐到了墙头上,晃悠着两条小腿儿。
他小舅有点心虚地坐在旁边,小声说:“阿娘知道了,不会打我们吧……”
阮仁燧很自信地告诉他:“不会的,我是外祖母的宝贝,外祖母怎么会打我呢!”
他小舅忍了忍,还是没忍住,又问了句:“……你阿娘也不打你?”
阮仁燧:“……”
阮仁燧就状似若无其事地说:“小舅舅,不要在乎这些小节,起码现在我们坐在墙头上了不是?”
人在高处所能看见的风光,与在低处瞧见的截然不同。
坐在墙头上,叫那晚风柔乎乎地一吹,整个人好像都变得轻盈了。
阮仁燧乐得呲出来一排牙,瞧见对面韦家的西院墙里边有侍从经过,赶紧把两只小手捂在嘴边,叫她们:“喂!”
几个青衣侍女犹疑着看过来,见是个小孩子,不禁吓了一跳。
德妃省亲的事情,夏侯家相邻的两家都知道。
外头街上有金吾卫戍守的事儿,当然也会提前知会他们。
韦夫人为此专门下令,叫家里人非必要不得往西墙那边儿去,免得冲撞了皇妃和皇子,闹出什么事儿来。
几个侍女原来往后边冰窖来取冰的,原想着拿了就走,谁曾想会在这儿被叫住?
阮仁燧就叫她们去知会一下主人家:“我能不能过去看看?”
为了偷懒,他又很有礼貌地撒了个小谎,说:“本来应该写张拜帖的,只是我还不会写字,实在是没办法啦……”
几个侍女猜出了他的身份,不敢大意,毕恭毕敬地行个礼,往前厅去回禀此事。
韦夫人正在前厅待客,闻言听得一怔,略顿了顿,又问:“就只有皇长子和夏侯家的小郎君在那儿?”
侍女说:“是呀这两位坐在墙头上,大概也是瞒着德妃娘娘和夏侯夫人搭话的。”
韦夫人心里边有谱了,知道是两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起了玩心,当下失笑道:“请他们过来吧。”
她站起身来,预备着起身去迎,又同旁边的客人致歉:“您老人家且在这儿安坐,我去迎了皇长子殿下过来,再陪您说话。”
客座上的是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