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巧手听得眼前一黑,生忍着没有掐她一把,声音压得细细的:“你说这个干什么?”
朱皇后听得有趣儿,看她面有惶恐,便很和气地宽慰了一句:“不是为了这事儿叫你们进宫来的。”
略顿了顿,又笑着补了一句:“别怕,我又不吃人。”
刘永娘这才松了口气。
朱皇后先问宋巧手:“我听说宋家娘子曾经同郑钊之妻生过龃龉,这是怎么回事?”
宋巧手不知道上首坐的人是谁,也不清楚这事儿为什么被翻了出来,但是她很明白这种时候,最好是说实话。
她说的也的确是实话。
“那年中秋,我往郑府去给郑夫人梳头……”
宋巧手做生意,是事先预约时间,日子到了,她上门梳头。
郑夫人觉得她手艺好,想把她给包下来。
就别在外边呆着了,专门侯在郑家,若她有需求,就传宋巧手来。
郑夫人条件开得丰厚:“你在外边赚多少钱?我再给你加三成。”
宋巧手笑着推拒了:“我外边还有个女儿,到了郑家来,她怎么办呢。”
郑夫人理所应当地道:“叫她一起过来不就是了?郑家又不缺那么一间房子。”
宋巧手不想把自己彻底绑定在郑家。
更不想女儿跟着自己一起在郑家寄人篱下。
若真是如此,不是家奴,也成家奴了。
她就赔着小心,如实说:“她还要念书呢,又爱玩闹,到这儿来,怕搅了府上的清净……”
“念书,念书能有多少出息?”
郑夫人笑了一声,明镜里很轻蔑地斜了她一眼:“你还不如多带着她学学手艺,长大了跟你一样做梳头娘子呢!”
宋巧手笑了笑,垂下眼睫,没接话。
郑夫人说话刻薄,心思倒是很敏锐,借着镜子瞧了她一眼,脸上的表情也跟着冷淡了下来,轻嗤一声:“一个梳头娘子,心气儿还挺高……”
宋巧手只能赔笑。
将要离开的时候,郑夫人的陪房又问了她一次:愿不愿意在郑府伺候?
宋巧手还是婉拒了。
接下来,一切都顺理成章地发生了。
她说完了,朱皇后不免又去问刘永娘。
后者看这位贵人说话和气,慢慢地也就把心放下来了:“那时候我知道出了事,可真是吓坏了!”
朱皇后神色温煦,回想着自己听到的那一版真相,问她:“是刑部的俞侍郎帮了你?”
刘永娘叹了口气:“俞侍郎真是个大好人!”
她说:“其实我最开始往刑部去,是想找管尚书的。他是我的老乡,每逢中秋,我都会去他们家帮着做饭……”
“那回巧手出了事儿,我就先去找他,倒是见到人了,可他总说让我等等,等等,再等等。等来等去都没个结果。”
刘永娘说到此处,脸上不免有些赧然:“我知道他是不愿意掺和这事儿,叫我等,就是推拒的意思,只是我实在想不到别的办法了,只能厚着脸皮当成不懂,去刑部找他……”
“最后管尚书躲着我走,倒是俞侍郎有所察觉,悄悄地叫了我过去问话,知道原委之后,又把我引荐给了俊贤夫人……”
朱皇后略觉讶异:“原来这里边还有管尚书的事儿。”
这就是她事先所不知道的了。
该知道的都已经知道了,她不再留这二人:“辛苦你们跑这一趟,这事儿我知道了,这几日间,必然会有个交待。”
又一抬手,示意宫人领着她们去取早就准备好了的赐礼。
给宋巧手的是一枚内造的金如意项圈。
至于给刘永娘的……
宫人们领着她们到了御膳房的隔间里,笑着转述了朱皇后的话:“也叫宫外的名厨尝一尝御膳房的手艺。”
刘永娘哪想得到会有进宫的这番奇遇?
她实在觉得新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