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仁燧说完才反应过来他阿耶未必知道卢相公是谁:“噢噢噢,就是皇叔的伴读卢梦卿,后来他做了中书令!”

圣上脸上惊愕之色未去:“那你该说中书令领头去的才对,为什么会说是乔少尹领头去的?姓乔……”

他眸光一震,倏然间坐直了身体,绷紧脊背,神色肃然起来:“那个京兆少尹,是不是叫乔翎?!”

阮仁燧惊呆了!

他万万没想到:“阿耶,你怎么会知道?果然你也是重生的吧?!”

圣上的震惊并不比他要少。

乔翎。

他慢慢地,不自觉地重新靠了回去:“原来真的有这个人……”

阮仁燧听得不明所以,但是他不愿去深究这些自己搞不懂的事情。

他还在坚持最先的问题:“所以我能不能不在宫里边念书了啊?”

……

圣上还没有给出明确的答案,外头就传来了宋大监的声音:“陛下?”

他通传说:“门下省的人来了。”

圣上回过神来,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叫儿子先去里头等着:“我把眼下的事情处置完了,再来定你的事情。”

阮仁燧听他这么说,就知道是有门儿,响亮地应了一声,哒哒哒灵活地小跑着往里间去了。

隔着一层垂帘,他听见外头门下省的几个官员入内来跟他阿耶问安,不多时,内侍便端了茶过来。

阮仁燧心想:能被赐茶,大抵来的都是要员。

然后就眼看着宋大监从内侍手里边接过那只茶盘,搁在桌上,又从袖子里取出一包药粉,抖在了最前边的那只茶盏里。

旁边小内侍送了一根筷子过来,宋大监接到手里,伸进茶盏里边娴熟地搅搅搅。

阮仁燧:“……”

阮仁燧木然地看着他,禁不住道:“宋大监,这……对吗?”

宋大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悄悄说:“待会儿您就知道了。”

说完,亲自端着茶盘走了出去。

阮仁燧起了好奇心,猫一样跟着贴到了帷幔边上,露出一只眼睛去瞧。

先前宋大监禀报的时候说过,来的是门下省的人,坐在最前边的是门下省侍中、英国公裴东亭,在他下首处的则是小门下褚侍郎。

咦,褚侍郎!

阮仁燧心里边生出来一点明悟,仔细盯着宋大监的动作,果然见他将那碗下了药的茶递到了褚侍郎面前去。

刚沏的茶水还有些烫,众人没急着用,说了会儿朝堂上的事情,裴东亭才第一个端起了茶盏。

可是他喝没用阮仁燧就想知道褚侍郎喝了之后会怎么样。

好在褚侍郎也没有让他等待太久,约莫过了半刻钟时间,大概是说话说的嘴干了,褚侍郎终于端起了茶盏,低头啜了两口。

阮仁燧心焦不已地等待着,心想:他怎么一点变化都没有?

才刚这么想完,就听“啪”的一声闷响,褚侍郎手一松,手里边的茶盏砸到了地毯上!

而他自己往里一歪,直接瘫软在了圈椅里。

众人见状,俱是吃了一惊!

宋大监反应得最快:“褚侍郎!”

圣上状似吃了一惊,赶忙叫人去传太医,又叫众人:“他刚刚喝了茶,你们都先别用了,叫人看看,仔细有什么问题!”

其余人听了,脸上都有点惊慌。

关键时刻,裴东亭倒是还稳得住,出声宽慰众人:“这茶我早就吃了,并没什么大碍,要是真有问题,要么是出在褚侍郎那一杯茶上,要么就是别处有些蹊跷,不必惊慌。”

众人脸色稍霁。

阮仁燧还在看热闹呢,那边儿宋大监已经支使着人把褚侍郎抬进里间来了。

有个太医在外边像模像样地勘验其余人喝过的茶水,另有个太医挨着给外头几个朝臣诊脉。

裴东亭眉头皱着,面有担忧,心下却想:看起来仿佛是陛下设计为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