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那三人去瞧书院,他跟这年轻赘婿一处说话,略微聊了几句,倒是觉察出这年轻人的好处来了。
他前脚掉一个书袋,后脚人家就能给接住!
不是绣花枕头,中看不中用,人家肚子里是有真才实学的!
孟大书袋因而起了爱才之心,态度上也显而易见地和缓了起来。
临别之际,还很亲切地拍了拍圣上的肩膀,祝愿他说:“年轻人,沉住气,好好干,以我之见,你终有一日会成为升殿官的!”
圣上一整个猝不及防:“……”
好恶毒的诅咒啊。
阮仁燧险些笑出声来,一扭头,就看德妃低着头,咬着嘴角,强行忍着笑。
五品及以上的官员才有资格进殿参加朝会。
孟大书袋还记得钱太太说过,这孩子的父亲有个不算高的官位在身上,故而才有此一言。
只是这话叫圣上、德妃和阮仁燧三人听起来……
真是相当地一言难尽。
孟大娘子很客气地送了这一家三口离开,回去之后,才悄声跟自己爹娘说:“我看这位小郎君,怕是有些来历。”
孟大书袋翻书的手停了一下,饶有兴趣地问女儿:“怎么说?”
孟大娘子就把不久之前德妃在东园里的表现说了:“侯太太一点学业相关的事情都没问,倒是很关心孩子的日常起居她不忧心这孩子的前程。”
在儿女前程这事儿上,只有两种人能泰然处之。
第一种是彻底摆烂,死活都无所谓的。
第二种则是心里有底,完全不怵的。
孟大娘子觉得,侯太太应该是第二种。
因为不需要拼搏一个远大前程,所以也就无谓去关心授课的质量如何,只管别委屈了孩子就成。
只是这又奇怪了。
这样的人家,干什么要把孩子送出来读书?
孟大书袋听得颔首,也说:“我看那小郎君字写得不俗,想来也该是大家出身。”
又琢磨起来:“姓侯,还招赘了女婿,是谁家啊?”
“您就别想那么多了,”孟大娘子反倒比她父亲豁达:“等六月开学报到,把户帖往这儿一摆,您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她说:“人家既然愿意把孩子送过来,也是信得过咱们,该怎么办就怎么办呗!”
孟大书袋煞有介事地跟着点了点头:“然也!”
……
一直到出了孟家的门,登上马车之后,阮仁燧跟德妃脸上的笑容都没有落下去。
圣上少见地有点郁郁,瞟了他们娘俩一眼,没说话。
那个孟大书袋……
真是有点克他。
朱皇后知道皇长子要出宫去读书,并没有就此事发表什么意见。
她只是问了一句:“那仁佑呢?”
圣上叫她问得楞了一下,下意识道:“仁佑跟岁岁又不是一回事,你知道的……”
“陛下,这就是一回事。”
朱皇后很郑重地看着他,说:“有些事情只有你我和仁燧知道,外人是不知道的,他们只能看见自己所看见的。”
六月开课,皇长子不在宫里,他去哪儿了?
哦,天子送他去民间读书了。
为什么只送皇长子去,却不送大公主去?
这本身就是在区别对待。
“唉,”圣上也知道朱皇后这话说得有理,听了默然片刻,终于叹一口气:“我那时候没想那么多。”
朱皇后也暗暗地在心里边叹了口气。
这就是得宠与不得宠的区别了。
爱一个人,就会设身处地地去为她着想。
可要是心里边没这个人,往往都是后知后觉。
她没必要把这事儿点破,只是温和地询问圣上:“那现下这事儿?”
圣上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思忖着道:“去问问仁佑的意思吧,她要是也想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