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颍川侯府里跟继子吵,跟丈夫吵,隔三差五地还跟婆婆吵,一回又一回,最后不都是不了了之了?

颍川侯府连她一根头发都不敢动!

换成别的人家,儿媳妇敢跟婆婆呛声,骂几句都是轻的,打也就打了,拉到祠堂里去关上三天,又能如何?

唐氏夫人的性情还算和煦,惯常的行事风格也是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可荀氏夫人明显不是如此啊。

她背靠《我的首相父亲》,德庆侯守着这个刚到手还没有捂热乎的爵位,德庆侯夫人的娘家也不过是六品门楣,他们怎么敢跟这个儿媳妇大声说话?

荀氏夫人没让公婆去给她请安就不错了!

后来荀相公虽然故去,但是破船还有三千钉呢。

更别说她还有个在做吏部侍郎的嫡亲兄长……

但是现在,德庆侯终于等到了那个改变德庆侯府所有人命运的机会。

喜报!

硬茬子碰上了更硬的茬子,她翻车啦!

天可怜见,回去的路上,他激动得手都在哆嗦。

荀侍郎打了一路的腹稿,到了德庆侯府,还没等开口,德庆侯便愁眉苦脸地叹了口气:“德渡啊。”

他作为长辈,称呼着荀侍郎的字,说:“今天这件事,你从头到尾都见证了,我也实在是没有办法皇长子的脾气,你也是知道的,我们周家庙小,我哪儿敢得罪他?”

荀侍郎心下不安,张口欲言。

只是德庆侯没给他说话的机会,便先行打断了。

且听起来,他似乎还是站在儿媳妇那边的:“只是大郎媳妇嫁进周家多年,也为周氏诞育了子嗣,又是以后的宗妇。”

“如若因为今日之事,我便要弃置她,似乎也太不合情理了……”

荀侍郎听到此处,心绪却是不松反紧。

果不其然,紧接着,就听德庆侯说:“事关重大,一边是大郎媳妇,另一边是皇长子的吩咐,我力弱德薄,做不了主,还是叫自家长辈和族亲们来议一议这事儿,再做定夺吧!”

荀侍郎又能说什么?

只能满心苦涩地默认了这个结果。

荀氏夫人素日里是什么样的行事风格?

张狂跋扈,目中无人。

连德庆侯夫妇这对公婆都不放在眼里,更何况是其余人?

等周氏的长辈们到了,德庆侯三言两语将今日之事说了,便叹口气,一脸愁闷地将舞台交给了其余人。

墙倒众人推。

场面短暂地缄默了片刻,终于有位族老慢吞吞地开了口:“皇长子的话,怎么能不当回事?若是来日……”

他没继续那个话茬儿,而是说:“周氏不能再重蹈覆辙了。”

贵族是需要足够的时间来进行塑造的。

人脉也好,成年人的风度和子嗣辈的学业也罢,都不是短时间内就能够建立起来的东西。

前任德庆侯府被天后连根拔起,如今这位德庆侯夫人的娘家只有六品。

因为彼时政局动荡,也因为他们初来乍到,极其孱弱,所以后来荀相公使人登门,来为自己的女儿说亲,他们虽也知道荀氏夫人在闺中便很跋扈,但是也不敢拒绝。

也是因此,为之后德庆侯府多年的鸡飞狗跳埋下了隐患。

诸此种种,周氏的族人都看在眼里。

德庆侯府经不起下一次折腾了。

要是死保世子夫人,因而触怒了一位极有希望登临大位的皇子,来日再被杀一遍,那德庆侯府还不知道有没有这个气力再次缓过气来!

倘若世子夫人为人处世真的处处周到,那也就罢了。

偏她向来鼻孔朝天,没几个看得上的人,这种情况之下,周氏的族人怎么可能保她?

局势毫无疑义的一边倒了。

甚至于讨论的主题都不是要不要保世子夫人,而是纠结于究竟是出妻,还是让她在家庙里养病到死算了。

荀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