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摸了摸他的脑门儿,带着轻微的汗湿感。
她不由得有些烦闷:“这盛夏的天气,真是太讨厌了……”
蹲下身来用手帕给儿子擦了擦脸,又叫燕吉:“给他倒一碗酸梅汤来喝。”
圣上原本还在看戏呢,哪知道忽然间有只老鼠跳进了自己的米缸里。
他忍不住问德妃:“……不是给我煮的吗?”
德妃呆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当下讪讪一笑:“哈哈,一不小心煮多了,姑且给他喝一碗!”
圣上抄着手,轻哼一声。
德妃赶忙又亲自倒了一碗,搁进去几粒冰块,双手呈送过去。
圣上接到手里慢慢轻啜,没等喝完,外头侍从过来传话,简单低语几句。
宋大监放轻动作,在门外道:“陛下,田美人发动了,皇后娘娘已经往瑶光殿去了,差人来给您送个消息。”
圣上不咸不淡地应了声:“知道了。”
再没说别的。
宫里边现在就只有阮仁燧和大公主两个孩子。
阮仁燧出生的时候,圣上在跟宰相们议事,没有在旁边守着。
大公主则是上午出生的。
天还没亮的时候,贤妃就发动了,圣上知道,但还是上朝去了。
现下轮到田美人,想也知道他是不会去守着等的。
他没这个意思,德妃也不会主动去提。
她跟田美人又没什么交际,何必去卖这个好?
再则,贤良淑德是皇后的事儿,宠妃嘛,只需要哄着圣上高兴就成了。
好在田美人对这事儿也没有怀着很大的指望。
毕竟前边德贤二妃都没有这个待遇,她当然也不会遐想自己能够获得。
她现在只觉得痛。
六月本就酷暑难耐,因她临盆在即,也不敢用冰,无形当中也就加重了暑热的折磨。
朱皇后坐在外头阴凉处,听见田美人声音凄厉地在喊:“娘啊!”
产房里头,吴太太就陪在女儿身边,看她痛得眼泪跟汗水一起流出,濡湿了头发,紧贴在脸颊上。
她心里边焦急不已,但还是依照太医们的吩咐,不住地给女儿打气,捎带着也是劝慰:“留着力气待会儿用,别怕,太医也说了,胎位是正的……”
……
宫里边田美人艰难生产的时候,宫外另一对母女正在相聚。
说起来,这事儿甚至于还是荀侍郎给促成的。
荀侍郎现在只觉得头大。
他先是在德庆侯府,劝说妹妹接受了和离这个结果,紧接着又让亲信往德庆侯府这边来,帮着商量荀氏夫人嫁妆的分配事宜。
老实说,那真是很大的一笔钱。
沂王县主的嫁妆,荀家兄弟没有跟妹妹争,只是取了几件母亲用惯的旧物聊以纪念,别的都留给了荀氏夫人这个妹妹。
荀相公和荀家老夫人又添置了许多,到最后汇聚成了一个很庞大的数目。
有一说一,荀氏夫人行事虽然跋扈,在德庆侯府唯我独尊,但客观上她也的确帮助公婆和丈夫融入到了神都的顶层圈子里去。
而她对于侯府里所有人直接或间接的塑造,也同样得益于这笔庞大的嫁妆。
若无意外,荀侍郎这会儿应该留在德庆侯府,帮着周全此事的,只是现在这不是有意外吗?
皇长子放了话出来,要找丁相公和麻太常弹劾他,这跟提前一天知道明天有个杀手会上门来有什么区别?
哦,可能是有一点不同的因为不是一个杀手,而是两个!
荀侍郎不知道,其实应该是三个……
刀剑悬于头顶,蓄势待发,荀侍郎得赶在明天朝议之前,想方设法料理此事。
至于该怎么料理?
解铃还须系铃人。
皇长子指摘他不孝不悌,也预备以此作为论据使人弹劾他,想要解决,当然还是要将问题绕回到他的继母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