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太太没再跟兄嫂搭话,往母亲居住的院子里去替她收拾东西。

荀侍郎夫妻俩戚然地对视几眼,不得不狼狈离去。

徐太太这时候才忽的想起一事:“嫂嫂。”

她叫住荀夫人:“别忘了替大姐收拾行装。”

“她和离归家,肯定不能跟我和母亲住在一起,顾虑到她的性情,也不能留她一个人在神都城里。”

徐太太意味不明地笑了笑,说:“到时候,恐怕大姐只能跟你们一起前往东都了。”

荀侍郎微觉莫名这不是理所应当的事情吗?

荀夫人却觉头顶阴云密布,心头、口齿,一并都在发苦!

徐太太不动声色地觑着这对夫妻,颇觉玩味地想:是谁主张叫大姐和离归家的?

真真是个妙人!

当初荀夫人设计赶她离开的时候,世子夫人还幸灾乐祸地在旁边敲边鼓她觉得这是原配一房的儿女跟继室一房儿女的斗争。

她想得太简单了。

那是长房跟非长房之间的斗争。

在荀夫人眼里,丈夫异母的妹妹住在府里,真是碍眼,丈夫同母的妹妹当然也一样啊!

她们两个没有任何区别。

如若荀侍郎尚且春风得意,那世子夫人此番回到娘家,在兄长庇护之下,或许还能过几天安生日子。

但现在荀侍郎夫妻都要往东都去了,世子夫人这个直接将先前一切恶果引爆的人还要与他们同行……

徐太太很怀疑他们的手足之情究竟能维系多久。

真可惜,她估计是看不到他们决裂的那一幕了。

……

屈大夫协同任少尹一起进宫,把这事儿回禀给圣上听。

之所以要带着后者,一来,是让他做个见证。

二来,则是觉得这个年轻人相对于屈大夫的年岁,的确是年轻人是个可造之材。

言谈行事都很妥当,有意让他在圣上面前露个脸。

屈大夫的意思是寻个大面上看得过去的由头,把荀侍郎撵到东都去,叫他反省几年,再观后效。

捎带着也看看他这三年在东都都能做些什么,有无进益。

如是一来,既能叫荀老夫人母女团圆,也惩戒了这个不孝之子,同时最大限度地保全了已故荀相公和荀家的声名。

屈大夫考虑得很周全:“如若荀家祖籍是地方小城,那就不让他们回去了。”

“大荀氏的性情颇为跋扈,荀德渡不能约束她,到了地方上,惹出事来,地方官员碍于荀家的声名,只怕无力处置……”

“但东都就不一样了。”

屈大夫稍松口气,脸上浮现出一点笑意来:“东都留守官从三品,可以压制荀德渡。”

“东都又是太宗皇帝经年盘桓之地,勋贵甚多,荀家兄妹过去,翻不起浪来的……”

阮仁燧在旁边听完,不免钦佩不已。

今天这事儿事发突然,屈大夫无从准备,这么短的时间,竟然就想出了如此周密又不失公允的处置方式,实在令人叹服!

圣上听得微微颔首:“这次的事情,得亏有屈大夫出手料理,如若不然,还不知道会闹成什么样子。”

他知道屈大夫领着任少尹过来的用意,这时候便多同后者说一句:“闲暇无事,多去向屈大夫求教,他肯指点你几句,你便受用不尽了。”

任少尹毕恭毕敬地应了声。

等他们走了,圣上不免有些头疼:“得赶紧从地方上选两个人进京了……”

阮仁燧听得有些惊奇:“为什么是两个人?”

荀侍郎走了,只空出来一个位置啊!

圣上没好气地白了他一眼:“笨蛋,还少了一个管尚书呢!”

阮仁燧反应过来,当下一缩脖子,了然地“哦~”了一声。

又因为刚刚才见过京兆府的任少尹,他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件事:“现在的京兆尹……是不是纪文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