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来为淮安侯夫人整顿形容之后,屈大夫正式地开始问话:“这次的事情,夫人作何解释?”

淮安侯夫人神情憔悴,面无血色,麻木又坦白地向他阐述了事情原委。

她妒忌,妒忌李氏和董二娘子。

她愤恨,丈夫的偏颇和不公。

她无力且茫然。

她也是好人家的女儿,待字闺中的时候,时常去施粥赈济。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淮安侯听得很不耐烦,忍不住打断她:“你能不能说重点?罗里吧嗦的,别说是屈大夫,我听着都心烦!”

淮安侯夫人静静地看着他,隐藏在袖子里的双手无声地握了起来。

屈大夫转头看他:“淮安侯,她的行径的确有诸多不妥,只是外人不知道也就罢了,你是她的枕边人,你怎么会不知道?”

他问淮安侯:“你觉得,是什么推动她走上这条路,或者说变成现在这副模样的?”

淮安侯听得一阵窘迫:“您……我不明白您的意思。”

“你明白,你只是不敢承认。”

屈大夫冷冷地瞟了他一眼:“你是她的丈夫,她是你的妻子,你共享了她通过不道德行径攫取到的果实,现在又何必去装无辜,义正言辞地跟她划清界限?”

他神情讥诮,哂笑道:“反而让人觉得你无情又虚伪。”

淮安侯脸色讪讪,无言以对。

因圣上吩咐,不要将此事闹大,是以淮安侯夫人虽为案犯,却也没有被收监,而是画地为牢,暂且幽禁在淮安侯府上。

御史台下辖有台狱,里边也有女狱卒。

屈大夫调用了四个,让来看守着淮安侯夫人,自己往禁中去回话。

只是他没想到,就在不久之后,淮安侯夫人叫人置办了酒菜,请淮安侯来说话。

后者起初不愿过去,淮安侯夫人的态度却很坚决:“你不来,那我们就鱼死网破!”

这话到了淮安侯的耳朵里,他焉能不来?

到底还是去了。

宴无好宴。

他死在了淮安侯夫人手里。

那把杀死了淮安侯的匕首,同样也结束了淮安侯夫人的一生。

屈大夫为此自责不已,到了御前,也先行请罪:“若不是我行事不谨,也不会变成这样……”

圣上摇头道:“有心算无心,怎么可能防得住?屈大夫不必自责。”

圣上只是觉得整件事情都透着古怪。

差了一点。

就好像即将爆炸的那个油桶,还缺少一颗点燃它的火星一样。

他总感觉差了一点东西。

是什么引爆了淮安侯夫人的情绪,让她决定亲手送淮安侯下地狱?

圣上摸着下颌,心想:从悲愤到心如死灰,再到愤起杀人,中间似乎缺少了一条引线。

……

淮安侯府,几个时辰之前。

“……夫人,二娘子得了小金榜试头名的消息,就是侯爷故意透露给你的啊。”

“他一心想扶正李姨娘,连投给太常寺的文书,都已经制备好了……”

淮安侯夫人愣愣地看着自己仅剩的这个亲信,不可置信:“不是李氏做的吗?”

亲信叹一口气:“李氏不过是个姨娘,她在咱们府上有多少根基?能不动声色地引您入彀,您觉得这个人会是李姨娘吗?”

……

崇勋殿,御书房。

宰相们还在讨论淮安侯爵位的最终归属。

唐红主张归还于已故淮安侯之女。

闻俊杰说:“董小娘子本是前任淮安侯的独女,由她来继承爵位,合情合理。”

裴东亭皱眉道:“可她才多大?连十岁都没有,根本不可能上朝办事,承担起这个爵位的分量!”

闻俊杰马上说:“东亭的顾虑,也很有道理……”

周文成提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