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三夫人叫大嫂说得有些讪讪,当下强笑道:“是我关心则乱了……”

宁氏夫人含笑打个圆场:“三嫂是一番好意。”

等到之后她跟宁大夫人在的时候,她才吐露了一点心事:“处道被调任回京,也是好事,禾子今年也十六岁了……”

邹处道已经在邓州做了两年刺史,按理说至少还有一年,才能结束任期。

这让宁氏夫人觉得很棘手。

她知道最快一年之后,自己和丈夫就得离开邓州了,且这一走,兴许后半生都不会再回去。

所以她不能把女儿嫁在邓州。

可丈夫之后会去哪儿?

她也不知道。

思来想去,还是盘算着写信回京,请大嫂帮自己在神都寻摸个合适的人家。

如是一来,即便自己跟随丈夫往别处去赴任,女儿近处好歹也有外祖家可以依靠。

没想到信还没写,朝廷的调令就先一步到了。

真是前脚打瞌睡,后脚就有人送了枕头!

宁大夫人明白她的心事,当下笑道:“这下可是有时间慢慢挑了!”

再看左右无人,又低声问她:“你之前写信回来,说姑爷有心从邹家长房那儿过继一个孩子?”

宁氏夫人脸上的笑意顿了一顿,才颔首道:“是有这么回事,只是还没有彻底地定下来。”

宁尚书是没有妾侍的,所以当初选婿的时候,宁夫人就跟亲家说得明明白白,女婿以后也不能纳妾。

邹家也应了。

宁氏夫人成婚数年才有身孕,生下独女禾子之后,再没有传过喜讯。

因先前有约在先,邹家遵守承诺,并没有没提过纳妾的事情。

只是先前回老家去的时候,婆母提了一嘴,想把长房的小孙子过继到次子膝下。

邹处道颇为意动。

宁氏夫人心里边其实不太情愿,只是看邹家诸子唯有自己丈夫膝下只有一女,族老们为这事儿冷嘲热讽的,不免觉得有些对不住他。

她也就没有在这件事情上提起异议。

宁氏夫人有些落寞地说:“我现在就是牵挂着禾子,至于别的那些,走一步、看一步吧。”

……

这一晚大公主没有睡好。

虽然已经确定要带有小兔子的地毯去参加夏游了,但除此之外,她也还有别的心事呀!

晚上躺在榻上,大公主兴奋得睡不着:“我还没有出城去玩过呢!”

贤妃躺在女儿旁边,有点心烦,还有点自我怀疑。

她心想:难道是近来天气热了,搞得人太过烦闷的缘故?

怎么感觉这阵子这么容易生气!

动不动地就训斥仁佑,这样其实不好。

说到底,她也还是个孩子……

贤妃一边自我反省着,一边回应了女儿一句:“你出城玩过啊,去年夏天,咱们还去翠微宫避过暑呢!”

大公主叫母亲说得一愣,只是紧接着又反驳了一句:“那不一样!”

她美美地说:“那时候我们可没在外边摘过桑葚!”

又问贤妃:“阿娘,你吃过桑葚没有?”

贤妃暗暗地叹了口气:“吃过。”

这显然不是大公主想听的答案,因为她明显地楞了一下。

又过了几瞬,才前后逻辑明显不符地说了句:“那,那明天我多摘一些,带回来给你吃……”

贤妃说了声:“好好好。”

大公主又说:“我要戴着我的小帽子去!”

贤妃说:“好。”

大公主还说:“阿娘,我要多带两顶小帽子出去,万一明娘和君仪没有带,就给她们俩用!”

贤妃伸手去覆盖住女儿的眼睛,低声说:“……仁佑,睡吧。”

大公主长长地“唔”了一声,不情不愿地把眼睛合上了:“那好叭!”

贤妃暗松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