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娘子出身欢场,见多了男人的口蜜腹剑,看他闪烁其词,当下便冷笑一声:“邹处道,你不要想着跟我耍什么花花肠子,我今天既然来找你,自然做足了准备!”
她说:“但凡叫我知道你有一句话扯谎,我马上敲锣打鼓闹到你家门前你要是不信,就只管试试看!”
张娘子这么说,其实是在诈他。
她的确打探过邹家的情状,但要说真的有意把事情闹大,那就不甚真切了。
她有女儿,尤其这个女儿从前还跟邹处道妻室的娘家子侄议过婚,但凡有点可能,她就不会把事情闹到不可收拾的地步去。
但邹处道哪知道这些?
他能看到的都是张娘子刻意展示给他看的东西。
这个女人眼睛里含着恨意,对他知之甚深,且此时此刻,背景成谜……
短暂地缄默之后,他不得不如实说:“我也不知道他在哪儿……”
张娘子听到这话,只觉得酷暑时节里,一股寒气顺着脚底一直冲到脑内了:“你不知道,你怎么会不知道?!”
她声色俱厉:“我托孟思齐把孩子交付给你,难道你竟没有见到他?!”
面前人的神色太过于狰狞可怕,邹处道下意识就要将事情推脱给第三人。
然而张娘子反应得更快:“邹处道,你不要以为这件事情是死无对证了!”
“……孟太太虽比你大了个十几岁,但也未必就已经作古,我已经使人去青州寻他,如若他所说与你所说对不上号,我绝不与你善罢甘休!”
邹处道喉咙发干,不得不如实说:“我真的不知道那个孩子在哪儿,当年,孟思齐是带着孩子去找我了,但是,但是……”
他“但是”了几句,终于还是没有“但是”出什么来。
张娘子死死地盯着他,只觉得人怎么能冷酷无情到这种程度:“但是你没有收留他,是不是?”
邹处道面有难色:“你也知道,我那时候已经在跟宁家议婚了,要是叫人知道……”
“好,好好好!”
张娘子不愿再与他继续攀扯下去了:“邹处道,我给你三天时间,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要知道我的孩子现在在哪儿。”
她说:“孟思齐不是你,我相信他不会像你一样将一个活生生的孩子弃如敝履的。”
邹处道额头沁出汗来:“你不要为难我了,好不好?天地之大,就三天时间,我上哪儿去找一个失散了这么多年的孩子?”
张娘子盯着他,一字字地说:“邹侍郎,你不是正在做吏部侍郎吗,想找个人,岂不是很容易?”
她森森地笑了一下,缓缓道:“邹处道,我知道你想知道我的底细,也知道你肯定会让人悄悄地跟着我,只是没关系,你让人跟着吧……”
张娘子伸手点了点他:“三天,我要知道结果,如若不然,我一定让你身败名裂!”
车帘放下,马车缓缓驶离。
邹处道只觉得后脑好像是凭空被打了一棍,头脑发木,身心俱疲。
不知道在车上坐了多久,心腹悄悄地过来回话:“老爷,她往霞飞楼去见了宁国公府的俊贤夫人……”
俊贤夫人!
这位世子夫人一贯急公好义,要真是知道这事儿,备不住真的会管。
尤其她手底下又掌控着众多的新闻渠道……
且文官门第同勋贵之间,向来都隔着层山,他是吏部侍郎又如何?
宁国公府又不指望他来授官,人家走的是世袭恩荫的路子!
邹处道听得心中一凛:“可曾知道她的身份?”
心腹为难地摇摇头:“她进门时脸上蒙着面纱,没被人认出来……”
邹处道心下生寒,喃喃地道:“真是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啊……”
……
阮仁燧采了一篮桑葚果回去,称一称,三、四斤总是有的。
这东西不耐放,也不抗压。
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