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正伦在外边等得心惊肉跳,熬到半夜,知道母女平安,再见到程太医出来之后,二话不说,就给她跪下了。

末了,又取了五十两银子来酬谢她。

程太医一边用刚打上来的井水洗手,一边笑着说:“李老板,我要是不收,你心里必然过意不去,只是咱们既是旧相识,又逢府上大喜,不妨折中一下我收十两,剩下的就算是给新出生的小娘子添盆了。”

李正伦欲言又止,最后终于千恩万谢地应了。

神都城里民间的风俗,家里边添了孩子,是要煮红鸡蛋馈赠上门来的亲友的。

李太太还在坐月子,这事儿就是李正伦来操持。

虽还没到洗三,但也早早地给程太医送去了两份:“还有一份是给小时娘子的,因不知道她近来在哪儿,怕得劳烦程太太代为转交……”

程太医自无不应之理。

这才有了后来发生的事情。

说实话,鸡蛋总不过就是那么个味道,有什么稀奇之处呢。

但这小小的一枚鸡蛋,却也蕴含了阮仁燧的付出和收获,那是一个被挽救的生命,再后边也还有一个被挽救了的家庭。

他晒着太阳,美滋滋地把红鸡蛋吃完了。

真好吃!

……

日子就这么看似平平淡淡地前移。

阮仁燧继续着自己的生活轨迹,出宫读书,课堂上跟曹奇武一起鬼混,等下课之后,隔一日去袁太太的补习班报到。

他在这儿岁月静好,孟聪如在礼部水深火热。

邹处道为什么总喜欢跑过来偷看他啊!

还总是借着职务之便,拉拉扯扯!!

这该死的男同!!!

譬如说现在,邹处道就正满屋子里转着分核桃酪。

这是一道甜食,做起来很麻烦,外头买来吃的话,当然是不便宜。

叫自家厨子来做的话,就更是费时费力了。

礼部的孙侍郎只觉得跟邹处道实在投契天知道一个优秀的上班搭子有多难得!

每每到了休息时间,邹处道就主动过来找他说话。

而这一过来,往往就要带点什么吃的喝的。

且还都是很精细的吃喝之物!

搞得孙侍郎怪不好意思的。

他一边啜饮着核桃酪,一边亲昵地跟邹处道说:“你来就来,总带东西干什么?”

因被借调过来的几个牛马全都是六品及以下的官衔,跟他们俩这正经的四品大员还隔着几重山,是以此时此刻,孙侍郎说话也不避讳。

他就说:“邹侍郎,你以后就别带这么多了,我一个人喝不了多少,他们这些年轻人又容易不够喝……”

孟聪如坐在不远处,凉凉地心想:孙侍郎,他哪里是为了给你带的?

他是为了给我,又想要掩人耳目,所以才要给房间里的每个人都倒一杯!

再一想,又觉得很悲凉。

孟聪如啊孟聪如,你怎么活成了普信男的样子!

邹处道含笑给礼部的那年轻牛马倒了一杯。

年轻牛马早早就起身等着了,赶忙称谢:“多谢邹侍郎。”

邹处道又给孟聪如倒了满满的一大杯,笑容甚至于透着一点殷勤了。

孟聪如:“……”

孟聪如只觉得头皮发麻。

他舔了舔嘴唇,也跟着说了句:“多谢邹侍郎。”

邹处道笑容亲切,又要伸手拍他的肩膀了:“这有什么?何必客气!”

孟聪如一侧身,敏捷地躲开了。<br>

邹处道的手悬在半空,脸上尴尬之色一闪即逝。

孙侍郎瞧得真真的,不禁皱眉,心想:这小年轻真是不会做事,哪儿能这么下上官的面子?

又爱惜他的人才,怕邹处道生气,当下主动过去拉了后者一把:“现在的年轻人跟我们那时候不一样啦!”

孙侍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