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城里,众人收拾了东西,准备去演出了。
她们这一次的任务是沿着香金镇的路线,一路往南,每个镇停留一两个月做演出宣传婚姻法。
这一次的演出的衣食住行由妇联这边出钱,平城几个大的厂也给予了帮助。
她们的棉衣,鞋子,出去的棉被,都是平城的有志之士资助的。
金泉领着棉衣鞋子,心里感动极了,她也明白,她们这一次的任务很重要,因而她也非常紧张。
她从来没有上台表演经历,很怕没有演好。
第一站是香金镇。
香金镇以前有煤矿,后来有水电站,可以说是平城最富有的小镇。
香金镇的人早早就听说有演出,提前两天就搭好了台,又拉了电。
个个都跟过年一样。
“这一次说不定又要变大花脸了。”
“不知道有没有关公耍大刀?”
“应该有的。”
一路走过来,听到大家的期待,戏剧班的人是越听越紧张。
他们的这个戏跟以前大家看得戏不一样啊。
这天晚上,大家就在一片灯光下开始了表演。
幕布拉开。
台上,七八岁的小姑娘被父母带着去赶集,她东看看西看看,这觉得有趣,哪儿也觉得有趣。
台下的众人也是第一次看到这样的表演方式,过去的戏大多数是唱戏。
也是因为如此,坐在后台候场的金泉非常紧张,怕大家不喜欢。
她在后台,看不到前面观众的反应,只觉得焦虑。
前面的台上,众人通过播放洪水的声音和幻灯片制造洪水效果。
小姑娘和母亲困在房顶,水还在上涨,房子也快塌了。
小姑娘被放进了木桶里,她抓着母亲的手:“妈妈,妈妈……”
“你一定要活下去,”母亲又将怀里的两个玉米饼塞给了小姑娘:“在里面不要乱动。”
很快台上的母亲倒了下去。
台下哭成了一片。
明明没有真正的大水,可大家都还记得曾经的水灾。
天灾无情,大水退去,尸横遍野,亲人没了,家园没了,粮食没了。
李松青在下面看着,无论看过多少遍,哪怕她已经快五十岁了,依旧会忍不住掉眼泪。
她便是经历了大水后被卖到了妓院成为了雏妓,她甚至已经不记得了那场灾难中她是怎样活下来的。
可她依旧会为此流泪。
若是没有那大水,她的半生或许会不一样。
台上,那可怜的小女童已经得救了,像一个奇迹一样,她活下来了,她光着脚跟在幸存的人群后面,脚上都是鲜血,她不敢哭,努力跟上大人们的步伐。
不再是之前跟在父母身边,跑在最前面的小姑娘。
台下都是压抑的哭声,哭台上的失去了家园的小女童,也哭曾经在灾难中去世的人们。
很快,小姑娘到了一个小镇上,被人带回家了,台下的人却无人松一口气,因为大家都知道那不是带她回家当女儿。
李松青知道,她们选对了人,选对了故事,这个戏可能没有关公耍大刀看上去热闹,没有那些才子佳人的爱情故事喜闻乐见,可这是大家的故事,大家共有的一个故事。
金泉不知道众人的反应,等到她登台的时候,台下十分安静。
台下甚少有不动容的人,看到男人打金泉,下面甚至有人在骂人了。
台上扮演的男人并没有因为被骂了而怯场,反而越骂越狠:“你是我养的童养媳,我打的,骂的!”
台下有人咬牙切齿,撸起袖子就想上前了,旁边众人赶紧拉住人。
金泉心下略安。
今天只是第一场,结束便是在金泉的第一个孩子没了,她躺在床上,心如死灰地看着窗外的月亮,幕布落下。
台下的人却不愿意离场,众人都在询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