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什么决定,你只该自己一个人下,最先考虑你自己所以为的对错。

……因为旁人只是隔岸观火。

他仔细想了想,将萧谨与自己起矛盾的先后种种,都重新梳理了一遍。

然后他终于安心。

哪怕事情重新发生,他要再度面临,他的做法也不会与之前有任何不同。

他还是要保萧定的性命他不能让这个人这样冤屈的死在宦官内侍之手。

他也不会反萧谨之前这个少年皇帝对他的好,他还记在心上。

作为君王,萧谨有很多不合格之处,但他对他是没话说的。那么陈则铭就不能做第一个出手的人,他不能亲手打破这段情分,哪怕是错了,哪怕就此陪上的是自己的性命。

这样他才能问心无愧。

陈则铭轻轻吁了口气,这些日子来混成一团糨糊般的头脑突然清醒。

哪怕有一万个人不赞同,你也还是你啊。

他睁开双眼,复又坚定了下来。

43、萧谨此刻还在御书房。

陈则铭走到半路,正遇见一名小内侍捧着食盒迎面而来,见到是他时,那内侍呆了呆,突然绕了过来,“魏王千岁?”

陈则铭被他挡住,不得不停步,仔细看去这小内侍似乎几分眼熟,不禁应了一声。

前方提灯笼的宦官觉察,也停下等待。

那小内侍喜声道:“千岁不记得我了?”

陈则铭心中更是诧异,正要开口应付,突然见这少年宦官背向旁人,不断朝自己递眼色,眼神惊恐中带着焦急。不禁心中一跳,口中顿时缓了,慢慢道:“……是有些眼熟,你是叫……”

那内侍来不及答,几名宦官已经从来路上疾步赶过来,为首一个正是黄明德。

搭话的少年内侍立刻露了惧色,急忙低头让开。

黄明德瞥到那小内侍与陈则铭搭话,早已经不动声色仔细打量了片刻,等那小宦官退开,不慌不忙迎上前来请礼,笑道:“魏王,请随我来。”他指的却是东边,正与御书房所在背道而驰。

陈则铭讶道:“万岁不在御书房了?”

黄明德应声:“万岁吃过点心就已经移驾东暖阁。留我在御书房打扫呢,就听孩儿们报说千岁您到了,怕耽搁千岁要事,故此老奴亲自前来领路。”

陈则铭点点头。

跟着黄明德走了一段,陈则铭心中忐忑之感非但不褪,反倒觉出更多的不对劲来。

黄明德是萧谨贴身太监,萧谨去哪里不带着他,怎么会留他打扫?

之前那小宦官更是越想越眼熟,分明是见过的,只是忆不起时候。

他环顾周遭,正望到巡夜兵士身负的弓箭,突然悟起,那少年内侍可不就是之前被萧谨用箭射过的那个。

那么,那眼色果然是示警。

他心中咯噔一下,脚下立刻停了。

黄明德回头,疑道:“千岁?”

陈则铭脸色苍白,朝他摇了摇手,低声道:“我头症近来犯了,总是不大舒服。”

黄明德连忙来搀扶他,“那等会老奴叫太医过来。”他顿了顿,低声道:“万岁还等着千岁呢,得快点。”这老太监声音中有种难以掩饰的急切,似乎在期待什么。

陈则铭瞧了他片刻。

身后几名人高马大的宦官一直寸步不离跟在他两侧,此刻的他当然明白了这是什么意思。

这几人不会是他的对手,可惊动了卫士,深宫大内之中他也没希望逃脱。

他双手冰凉,不是因为身陷困境,而是因为萧谨原来真下了这样的决心。

这便是调朴寒重为殿帅的真正用意所在了。

表面上陈则铭还是兵权在手,但宫苑已经不是他的势力范围除了静华宫,宫中禁卫已经全是朴寒的人。这样的调动说大不大,说小不小,不足以把魏王逼反,却足以让魏王受制。

可真正致命的原来是后头这一步。那些赏赐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