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堆的那几个学生抑不住笑,紧抿的唇角颤抖着,模样显得古怪。如果裴圳不在场,她们肯定放声大笑,笑陈净茵的狂妄自大。
偏偏,裴圳在,让她们暂时摸不准事态的风向。
不敢笑。
但被陈净茵单拎出来面对的男生躲不过,他余光瞄着裴圳的方向,细心打量,并不觉得他有把注意力放在陈净茵身上。也许是巧合,不,一定是巧合。
他没说话,抬手就要打人。
陈净茵捕捉到他的动作,灵巧躲过,转身走向换了球回来的裴圳。她在背对着同学们的间隙,用嘴型向他求助:帮帮我。
顾不上分析裴圳的态度,陈净茵握住他手腕,看向面如菜色的同学,语态显得十分自豪:“不是只有你们有朋友,我也有。”
她把他们的关系虚拟为友情,不沾任何男女的情愫。
原以为凭借自己昨天的表现可以换取他一点好态度,让她借光解决身边的麻烦。可她刚在那些人脸上看到震惊、愤懑、不甘、不安的情绪时,裴圳亲手把她从初尝愉悦的梦幻云端拉下来。
一颗网球无情地砸在她头上。
裴圳甩开她攀关系的手。
“以为和我混熟了?”
他的轻嗤是那么的锋利,剐得她心口露出大洞,残忍灌风。
陈净茵情绪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由得意转为难堪,整张脸急速涨红,不敢看裴圳,更不敢看她特意找来看她和裴圳演亲近戏码的观众。
好丢人。
但那些人没有就此放过她,尤其是领头的男生,笑得放纵:“陈净茵你真不要脸,拉过别人的手就做好朋友。真是好大的一张脸……啊?”
网球迎着球拍受力,发出砰的闷沉响声,几乎以肉眼来不及捕捉的速度,径直射向张嘴说个不停的男生。
“啊!”
凄惨的哀嚎声冲破场馆上空。
那男生被对冲的力道撞倒,手捂额头,掌腹下是汩汩流淌的鲜血,染红他脚上价格不菲的白色运动鞋。
裴圳转着手上的球拍,扫他一眼,口吻冷淡:“你扰乱了我打球的方向。”
想听道歉是不可能的。
偏偏,那男生敢怒不敢言,由旁边女生朋友在左右搀起,低眉顺眼地赔不是:“是我的错,以后不会了……”
垂落的目光里尽是不甘,却不敢在面上表露一丝。裴圳的家世他们都惹不起,深究到最后,只是自掘坟墓。
额头的血滴滴答答落了一路,那些聒噪的声音终于消失。
没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的陈净茵手捂额头,现在已经分不清是自己在痛,还是感同身受那男生被砸出血洞的伤口,让她五官不适地皱在一起,身体变得僵硬。
裴圳又换一枚网球。
往后退了几步,腾开场地。
拍头朝前,他握紧球拍手柄在身前引拍,拿球的左手延长上升,高大身形微侧,双腿蹬地跳起,胸口朝天,右手持着的球拍拍框冲背,肌肉紧实的小臂内旋挥下。
一记清亮的拍球声响彻喧嚣的场馆。
裴圳单脚落地,身形平稳,转身走时语气冷硬:“闲的。”
正惊诧于他运动能力的陈净茵猛地回神,心中焦急,硬着头皮追上去。她顾不上头痛,一味地与他道歉,弱弱解释:“我不是无聊闲的,只有你帮我一把,他们以后才不会再欺负我……”
“遇到我之前他们不欺负你?还是有谁帮你解决?”
裴圳想喝水,却因为掌心出了汗,没有拧开水杯,烦躁地皱起眉心。
陈净茵很自然地接过,给他打开,声音变小:“以前我忍着了……但我现在不想。”
看着递回手中的水杯,裴圳没动。
“理由。”他问她。
陈净茵深吸一口气,却只敢偷偷吁出,迟疑着没有轻易应答。
见状,裴圳仰头喝水。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迟迟没听到陈净茵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