祝同现在才反应过来,他应该是被那个七爷的三哥给骗了,于是紧了紧身上衣服,沿着来时的方向,走在四顾无人的空旷土路上。

他的脚程比不上四脚的马车,铆足劲儿的走,夜色完全黑下来的时候也没看到个落脚的地方,远处偶然响起来的野兽的嚎叫,近处看不清的浓黑角落,让祝同不敢停脚,只能硬着头皮继续摸索前进。

武凛来的时候他正被夜晚下山的歹人碰上,他们抢了祝同的包袱,搜他身的时候发现了他脚上只剩了一半翡翠珠子的脚链。

祝同本来只想在他们手下留下自己的小命,可是一看他们要去拽他的脚链,生了蛮力,跟他拉扯起来,他们人多,也比祝同健壮,他不多时就被推倒在路面上,不仅链子落到他们手里,他们还怒气上头,要对祝同赶尽杀绝。

祝同下意识举起双臂交叉,挡在自己头顶上方,随着一声出鞘的剑响,那群人比自己先发出痛呼声,祝同缓慢睁开眼往上看,救他的人站在祝同的身前,几下点到即止的挥剑,把那几个人吓的愣在当场。

“我的脚链还在他们手里。”祝同抖着声音喊出来,武凛举起剑柄,把泛着冷光的剑头挨个指向他们,直到其中一人把那串珠子和包袱啪嗒一声扔在祝同脚前。

“滚!”

那几个人四散逃开,四周又陷入寂静,祝同拾起链子,把上面的土在身上擦干净,他看着那个高大的剪影,脱口而出,“七爷?”

武凛转过身,收了剑过来扶他,“夫人,我是武凛。”

他走近了蹲下来,祝同听见他的声音也看清了他的五官轮廓,声音失落,“哦,是武大哥。”

他还想问什么,武凛把自己备好的保暖外衣给他披上,然后扶着他上了马,“夫人,天色已晚,属下先带您找个落脚的地方休息。”

祝同干笑答应一声,手握上武凛递过来的缰绳,心事重重,身体依旧紧绷着。

马蹄声有节奏的哒哒响,漆黑的夜里逐渐亮起来点点昏黄的烛火,祝同的眼前被点亮,他回神过来,耳边呼啸的风也停下了,他们到了一家简陋的客栈里,武凛先把祝同带到开好的房间,再去给他找回郎中。

祝同心不在焉,郎中给他上药的时候也不觉得痛,等到武凛给他端来晚饭后要退下的时候,他鼓足勇气发问,“武大哥,七爷他……在哪?”

“夫人,七爷并未告知属下他的行程,只是吩咐属下带夫人安全回家。”

“回家?”祝同重复一遍最后两个字,语气哀切。

“我知道了,谢谢武大哥今天救我。”他把手握成拳,摁在床面上,努力不让自己的表情看起来可怜。

“应该的,夫人,我就住在隔壁,您有需要的话随时喊我。”武凛关上门退了出去,祝同再也忍不住,趴在床铺上,把自己哭泣的声音隐藏起来。

他以为这些日子他跟顾贤祖相处下来,顾贤祖是有点点喜欢他的,所以他不顾他们之间的身份差异和地位鸿沟,留了那一半珠子给他,希望他知道自己不是自愿离开的,也把是否继续他们这段关系的选择权留给他。

现在,顾贤祖做出选择了,可是明显跟祝同期待的不一样,他很想面对面的问问他,难道他真的如他的三哥说的那样,在意他的身份地位,那些他给的承诺,是不是也是假的,他有太多的问题想问他,但是却连亲眼见他一面都不能。

他把自己缩成小小的一团,这时候,才真的感觉痛了。

武凛第二天下午把他送回了家里,祝同看到许久未见的亲人和已经康复的娘亲,难过的心情短暂的被安抚。

他们一起抱头痛哭,祝同安慰自己,这已经是最好的结局了,与顾贤祖的那一段往事,他就当做一个美梦,梦醒了,他便不应该再执着。

他们舟车劳顿的赶路,祝同邀请武凛歇一晚再走。

“武大哥,天色已晚,你明早再启程吧。”

“不劳烦夫人费心了,七爷那边还有事情要忙,属下要即刻赶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