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书怡感受到男人一场亲密后愈发温柔的目光。

身侧的手指一点一点收紧之后,是轻轻摇头。

“不,”顾书怡听见?自己极小声地开?口,“我不去b市。”

她抬头看着眼前男人,指甲嵌进掌心?有丝丝的痛意,说:“裴靳白,我们已经分手了。”

就?算误会?解开?了,但那又怎样呢。

那些事实?依然?存在,就?算裴家并不要求多么高的门楣,可她甚至连有一个清白的出身,都?做不到。

顾书怡记得小时候,班里有同学?丢了东西,包括老师,所有人第一个怀疑的都?是她,让她把偷的东西交出来。

因为?她是杀人犯的女儿,她身上流着坏人的血,低劣的品性会?随着基因遗传。

后来年?纪大一点,桌洞里收到的男同学?情书的时候,班主任要她去办公室谈话,快退休的数学?老师找不到委婉的词汇,叹着气?让她不要妖里妖气?勾引男生。

寄宿制学?校,每周末一个下午可以去外面吃点东西的时候,依然?有辍学?不读书的混混堵住她,要跟她处朋友。

别?装出一副好学?生的模样,也别?以为?我们不知道你爸是谁,听说你骨子里浪得很,谁都?可以上。

污点的存在,并不会?因为?时间的推移而褪色。

他?不应该因为?她,沾染上污浊的尘埃。

而对面,裴靳白无声,看着顾书怡依然?坚持跟他?说分手的模样。

他?或许知道是为?了什么。

男人开?口:“我跟你说过,我根本不在乎,那从来不是你的错。”

“裴家的人也不会?连坐到你,你是什么样的人,他?们都?清楚。”

“外面的,就?算被外人知道,又为?什么要去在意别?人的眼光。”

他?说完,再次轻轻伸出手。

裴靳白似乎想拉住顾书怡手腕,可是指尖刚一碰到她袖角,那只手便避了开?来。

顾书怡避开?手,听着他?刚才那些话,想出声时发现胸口痛到呼吸都?变得艰难,她别?开?脸,竭力让自己的声线听起?来不要颤抖:“不管你在不在乎,”

“我说了,我们已经分手了。”

“所以你不要,”她停了一下,忍住些什么, “再来找我,”

“也不要……再来纠缠我。”

男人掌心?落空。

裴靳白一字一字地听完,喉咙动了动,再出声时,已是无尽的艰涩与自讽:“顾书怡,那你真的……”

“也一点都?不在乎我吗。”

顾书怡指甲深深嵌进肉里。

她几乎用尽所有力气?让自己清醒,已经决定不回头,就?不要回头。

“嗯。”顾书怡听见?自己用最微小的声音答应,“你已经知道了,我本来从一开?始……

“就?没有多喜欢你。”

夜空一轮弯月朦胧。

世界仿佛都?只剩下孤独的安静。

最后的最后,裴靳白终于听见?自己前所未有的挫败说了一声:

“好。”

他?注视着顾书怡的背影在路灯的光影中一步一步走远,拉开?两人距离,好像他?们从未相识。

裴靳白一直立在原地。

在那个身影快要消失在街道转角,男人闭眸,知道自己永远是输家,唇边笑?意苦涩。

然?后等到他?终于提步,要再次追上前的时候,看到前面的身影却僵硬的停顿。

顾书怡在看到原本该反方向的男人,被她说了那样重的话的男人,却仍继续跟她上前的影子那一刻,一直强撑的坚硬终于瓦解纷飞,她开?始后悔,从未有过那样的后悔。

后悔一直胆怯的退缩,后悔一意孤行的偏执,后悔一遍一遍,违心?说最伤人的话,伤害最不应该去伤害的人。

裴靳白一遍又一遍地跟她说那并不是她的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