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厚照一行皆眼带嘲讽。曹雄忍不住奔出去,见人都跪了一地,个个低头屏息,不敢言语。他汗毛直立,又惊又疑,不由转头问道:“你究竟是何人?”
朱厚照此时已然坐到了主位上,他道:“忤逆不孝的畜生,连你爹都不认识了吗?”
曹雄勃然大怒,他骂道:“你这瘪三……”
一语未尽,江彬就一个箭步上前,左右开弓,打了他好几个巴掌。朱厚照道:“给他三十军棍!”
曹雄还没回过神,就被拖到庭中开始挨打。朱厚照将斥候召上前去,询问情况。问毕之后,他道:“不必惊慌,我已遣人去调兵,很快就便能出发。”
曹雄挨了一顿暴打后,眼见自己手下的将领入内禀报:“启禀威武大将军,宁夏镇的军队已在集结,一炷香后就可出发。”
曹雄听得一头雾水,什么鬼,这是哪个疙瘩冒出来的威武大将军。他怎么从来没听说过这个名号。他正在苦思冥想之际,就又被人拖了进去。朱厚照呵呵一笑:“怎么样,想起你爹我是谁了吗?”
曹雄又疼又气,他道:“你没有圣旨,不经总兵,就敢擅自调拨,还殴打朝廷命官,这是死罪,这是死罪你知道吗?我要去圣上面前参你一本!”
朱厚照忍不住放声大笑,他道:“可你连我是谁都不知道,能怎么参?”
曹雄一愣,他道:“有种就报上你的名号来!”
朱厚照一哂:“我姓朱,名寿,京城人士,暂居万岁山南,金水河北。这陕西三边浊臭逼人,某以天下为家,岂可视而不见,故带家将来,荡去滓秽,扬清激浊。”
万岁山南,金水河北,那不就是……曹雄的眼睛发红,青筋鼓起,他张口结舌,却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最后只能叩首而已。朱厚照骂道:“怎么,你如今又认得君父了?”
曹雄哭道:“臣罪该万死,罪该万死!”
朱厚照冷哼一声,拂袖而去。三镇军队至此集结,直奔鄂尔多斯而去。
汗廷中,天清气朗,又高又远的天穹之上,尽是密密麻麻挤挤挨挨的星斗。云气雾蔼偶尔如轻纱拂过,星星便在纱后一闪一闪地眨眼。茂密的草木在风中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
满都海福晋今日是难得的焦躁。她在帐篷内坐立难安,不顾左右劝阻,一定要出来透透气。而当她躺在凉椅上时,她心中的压抑非但没有缓解,反而变本加厉。她望着卧在地上的一座座蒙古包,有心饮酒,却连喝一口凉水的尝试都没有。塔拉嬷嬷见状,便将小王子抱过来。可满都海福晋看着小儿子,心情却越发不快。她深吸一口气,道:“叫李越来,叫李越来陪我说说话。”
索布德公主忍不住抱怨:“我是您的亲生女儿,我陪着您还不够吗?叫那个南蛮子来干什么!”
满都海福晋扶额,她道:“我这辈子最后悔的事,就是把你教成了这个蠢样子。”
月池到时,满都海福晋正躺在凉椅上,身上还盖了一层薄毯。见此情景,月池忍不住笑道:“大哈敦坐不住了?”
满都海福晋反唇相讥:“难道你就坐得住吗?”
月池莞尔:“本来也坐不住,但看到您也是这样,我就放心了。”
满都海福晋嗤笑一声,她仰望满天星斗,忽然问道:“你觉得,我是哪种人?”
月池一怔,她直言道:“傲慢之人。”
塔拉嬷嬷忍不住呵斥:“大胆!”
满都海福晋却摆摆手,她偏头看过来:“我还以为,你会说雄才大略,或是残暴不仁。”
月池坐在了她身侧,她道:“那只是表象,却不是本质。”
满都海福晋嗤笑一声:“就这么一段时日,你觉得你就能看到我的本质了。”
月池静静地凝视她:“当然,天下能理解哈敦的,恐怕只有我了。”
满都海福晋一愣,她华发微微颤动,却不动声色问道:“为何这么说?因为我胆敢赌上整个家族的命运去打这一仗?”
月池摇摇头,她斟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