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哲藏在宽大袖口里的手,紧紧攥成了拳头,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带来尖锐的痛感,却丝毫无法缓解心脏被狠狠攥紧的窒息感。他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野兽,隔着冰冷的玻璃,窥视着自己视若珍宝的存在,被他人轻松靠近、谈笑风生。胸腔里翻涌着灼热的岩浆,那是嫉妒,是恐惧,是即将失去一切的疯狂预感。
为什么要对他笑?
为什么要靠那么近?
姐姐……你忘了画室里的光线了吗?忘了那枚袖扣的温度了吗?
时间变得黏稠而缓慢。每一分每一秒的画面,都像烧红的烙铁,烫在他的视网膜上,留下焦黑的印记。他看到周明远体贴地为沈韵拉开餐厅的椅子,看到她接过他递来的餐巾,看到他们举杯轻碰时,玻璃杯折射出刺眼的光……
够了。
小哲猛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那片死寂的阴影被一种更为幽暗、更为执拗的东西取代。那不是愤怒的火焰,而是冰封的深渊,冻结了所有外露的情绪,只留下冰冷刺骨的决绝。
他悄无声息地退入更深的阴影,如同来时一般,没有惊动任何人。发动机车,引擎低吼着撕破夜的寂静,朝着家的方向疾驰而去。
当沈韵带着一身微凉的夜露和淡淡的红酒气息回到家时,屋子里一片漆黑寂静。只有客厅角落的小夜灯散发着微弱昏黄的光晕。
「小哲?」她轻唤一声,随手打开玄关的灯。
她身上仍穿着赴约时那件柔软的米白色针织长裙,裙襬随着换鞋的动作轻微晃动,在灯光下流淌着温润的光泽。
少年安静地坐在客厅沙发的阴影里,没有开电视,也没有看书。**他就那样坐着,背脊挺直,像一柄收敛了锋芒却依旧危险的剑。**听到声音,他缓缓抬起头。
「姐姐回来了。」他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惯常的温顺。但那双眼睛,在昏暗中直直地看向沈韵,眼底深处翻滚着沈韵从未见过的、浓稠得化不开的墨色,像暴风雨来临前压抑到极致的海面。
沈韵的心脏莫名漏跳了一拍。那眼神……让她感到一丝陌生的寒意。
「嗯,回来了。」她有些不自在地避开他的视线,将手提包挂在门边的衣帽架上。「怎么不开灯?在看什么?」
「没看什么。」小哲站起身,动作依旧流畅,一步步走向她。他停在沈韵面前一步之遥的地方,距离把握得恰到好处,既不显得冒犯,却又带着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将她笼罩在自己的气息范围内。
「只是觉得,姐姐最近……好像很开心。」
他的语气平淡,象是在陈述一个客观事实。**但沈韵却敏锐地捕捉到那平淡之下,一丝几乎无法察觉的、冰冷的颤音。**空气彷彿凝滞了。玄关暖黄的灯光下,她能清晰地看到小哲紧抿的唇线,和那双深不见底的黑眸中,自己略显失措的倒影。
他知道了什么?
或者说,他感觉到了什么?
一股难以言喻的紧张感,悄然攥住了沈韵的心脏。她第一次在这个亲手养大的少年面前,感觉到了一种……危险的气息。
「是吗?」沈韵强迫自己露出一个自然的微笑,试图打破这诡异的氛围,「和朋友吃吃饭,看看画,放松一下而已。你……吃过晚饭了吗?」
小哲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他的目光像冰冷的探针,缓缓扫过沈韵微醺泛红的脸颊,滑过她修长的颈项,最后,钉在她腰际那片随着呼吸轻微起伏的、柔软的米白色针织裙料上。那目光专注得令人心惊,彷彿要穿透布料,烙下属于他的印记。
接着,他做了一个让沈韵浑身血液几乎冻结的动作
他极其缓慢地抬起手,指尖并非伸向沈韵的身体,而是带着一种近乎病态的执着,轻轻拂过她腰侧垂落的裙褶。
那个位置,贴近她身体的曲线,针织纹理间依稀还残留着她体温的暖意,以及……一缕从高级餐厅带回的、混合了红酒与陌生香氛的气息。这气息像毒针,狠狠扎进小哲的神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