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放见路肆只是幽幽用那对眸子注视着自己,终于败下阵来,说:“你回去吧,我先走了。”

“路上小心。”路肆这才说。

校园空荡荡的,所有人都去看表演了,有股无人在的空寂。

顾放沿着花坛边小道走,拐了角,已经看到东门时,车棚里有道身影在推电瓶车出来。

路灯太暗,顾放原本只是瞥了一眼,没放在心上。等他走至电瓶车旁边时,正在戴头盔的人看到他讶然唤了声:“小顾?”

顾放侧过身,也微微意外:“……苏老师?”

“这么早就走吗,不看啦?”苏烟笑着说。

“嗯,”顾放说,“请了假,有点事。”

苏烟拍了拍小电瓶的后座,“要我送送你吗?放一百个心,老师车技超好的。”

“不麻烦您了。”顾放唇角浅浅地挂起礼貌的笑,“倒是有关艺考的一些事,我想咨询您一下。”

苏烟怔了怔。

说不意外是假的,但她很快醒悟到什么,有种看好的学生终于回心转意的惊喜:“现在报名美术联考还来得及,校考也还没开始,如果你想尝试,完全是行得通的。”

话一起了头,苏老师便激动得停不下来,“虽然现在一些大的集训已经结束了,但省美术联考相对而言是一个基础性专业考试,不会有太大的难度,通过率也很高。”

“小顾,你的天赋是我教过的几届学生当中最好的,如果你要走艺考这条路,只需要这段时间往省联考的风格勤加练习,通过完全没问题。至于文化课成绩,对你来说也完全是小菜一碟。”

苏老师激动过头,还有点喋喋不休的冲动,可为了听取顾放的意见,控制自己停了下来,巴巴地望着顾放。

顾放沉吟了片刻:“苏老师,我是有这个打算,这个想法已经在我脑海里存在很久了,只是……”顾放苦笑了下,“我老是因为一些莫名其妙在意的点而退却。”

他大概不想承认,他身上所谓的天赋,来自于他那位大画家Omega父亲。

苏老师冷静了点,柔声问:“那为什么突然今晚想通了呢?”

顾放似乎也在思考,自己为何会突然对着苏老师脱口而出。

他斟酌了好一会儿,才琢磨透自己心底那堆毛线团:“大概是……我遇上了更大的、从没想过的难题,这难题超出我能够解决的范围。而与之相比,我之前在意的一些事情便变得微不足道了。”

“所以我想试一试。”他笑了笑,眸光却很淡:“把能试的,试一试。”

接到顾放的电话时,顾渐薄正在另一个城市。十一假期后他们有过短暂的相聚,但分隔两地才是他们这对父子习以为常的常态。

当时他正在开会,出来时才看到未接。

他知道放放一般不会在工作时给他打电话,何况这个点,学校的晚自习还没下课。

顾渐薄接过助理递来的几份文件,到办公室后,将这几份急需处理的文件随手丢在桌上,先给顾放回了电话。

顾渐薄是个对工作责任感极强的人,但顾放的优先级,在他这里永远高于工作。

放放跟他一五一十说明了二次分化的事,顾渐薄还没来得及真切感受这件事意味着什么,便先理智地、有条不紊地替自家孩子安排了上门的医生、私人医院的预约。又发消息给在市里的顾渐澜,叫他停下手头工作赶去医院,陪在放放身边。

挂断电话后,他看到了通话记录里另一个让他蹙眉的名字。

江漓。

通话时长为十一分四十秒。这令顾渐薄想起不久前那个不算短、但绝不愉快的对话。

然而他能感受得出来,江漓的状态比起以前好了许多,至少能保持正常人基本的理智与他沟通。

放放二次分化的事或许也该通知他一声。毕竟,这世上只剩他是和放放血脉相连的人。

没有其他意味,仅仅只是通知而已。

顾渐薄放下手机,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