口浪尖、几乎无法呼吸的女子阿锦。一个卑贱如泥的通房丫头,竟妄想鲤跃龙门,成为贺家嫡长孙的正室夫人?这在等级森严的世家门阀眼中,无异于滑天下之大稽,是对他们赖以生存的秩序最赤裸的挑衅。

贺家内部更是天翻地覆。贺老太爷听闻此讯,气得浑身发抖,抓起书案上最心爱的一方端砚,狠狠掼在地上!价值连城的古砚瞬间四分五裂,墨汁飞溅,如同老太爷此刻破碎的颜面和滔天怒火。「孽障!不肖子孙!」他怒吼的声音传遍半个府邸。

贺夫人则是以泪洗面,哭得几乎昏厥,她无法理解,自己精心培养、寄予厚望的儿子,怎会为了一个婢女如此疯狂。族中有分量的长辈们轮番上阵,或苦口婆心劝说,或疾言厉色斥责,甚至搬出宗族礼法,威胁要开祠堂,将贺雁青这等「败坏门风」的逆子逐出宗族,剥夺其继承资格。

贺雁青的几个堂兄弟,更是暗中拍手称快,幸灾乐祸地等着看这位素来压他们一头、光芒万丈的贺家继承人,如何在这桩荒唐透顶的婚事上栽个大跟头,沦为整个京城的笑柄。

然而,面对这狂风骤雨般的压力和铺天盖地的反对,贺雁青象是铁了心,筑起了一道铜墙铁壁。他将所有的劝诫、斥责、威胁,统统视若无物。面对长辈的质问,面对母亲的泪水,面对外界的风刀霜剑,他只有一句话,平静却重逾千斤,带着不容置喙的决绝:「我贺雁青娶妻,娶谁,何时娶,不劳旁人费心。」这简短的话语,宣告了他不容侵犯的主权。

他不仅言语强硬,更展现出前所未有的铁腕手段。府中那些原本蠢蠢欲动、企图藉机生事或看热闹的旁支,被他以雷霆之势迅速敲打,或收回权柄,或发配远方,手段凌厉,不留半分情面,将所有潜在的反对声音强行压制下去,府内一时噤若寒蝉。

同时,他竟真的开始着手筹备婚礼,且规格之高令人咋舌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六礼齐备,一丝不苟,所有聘礼、仪仗、宴席规格,竟完全按照迎娶世家嫡女的最高标准来操办!

那流水般抬入别院的珍奇古玩、绫罗绸缎,那夜以继日赶制的华美嫁衣,无一不在昭示着贺雁青的决心:他要给阿锦的,是堂堂正正的妻礼,是绝不低于任何名门闺秀的尊荣。这份近乎偏执的坚持,让整个京城都为之侧目,也让贺府内部的暗流更加汹涌。

阿锦则被贺雁青严密地保护在一处清幽僻静的别院里。这里彷彿是风暴中心唯一平静的孤岛,外面的风言风语被厚厚的院墙和忠心的仆从隔绝了大半。然而,那份来自整个世界的沉重压力,依旧如同无孔不入的寒气,丝丝缕缕地渗透进来。

她从最初的难以置信、被巨大幸福砸中的狂喜,到后来知晓外界反应后的惶恐、不安、自我怀疑,再到如今,经历了无数个辗转反侧的夜晚,内心竟只剩下一种近乎麻木的平静。她知道,从贺雁青为她推掉门当户对的赵家婚事那一刻起,她就已经没有了退路。

这条通往他身边的路,注定荆棘密布,每一步都可能鲜血淋漓,但为了他那句掷地有声的「非她不娶」,她愿意押上自己的一生,用尽骨子里所有的勇气,去走完这条不归路。她不再是那个只会顺从的通房阿锦,她要成为能配得上他这份惊世之举的妻子,哪怕前路是万丈深渊。

婚期,被贺雁青强势地定在了一个月后。这个在旁人看来仓促得近乎儿戏、充满了赌气意味的日子,在贺雁青眼中,却已是忍耐的极限。他迫不及待地,要在世人的惊愕与反对中,亲手为她披上那身象征着他所有权与承诺的红妆。

婚礼当日,贺府朱漆大门紧闭,门前冷冷清清,全无半分世家大族娶亲应有的喧嚣与热闹。贺雁青谢绝了所有宾客,无论是真心道贺还是别有用心看笑话的,统统被拒之门外。这是一场注定不会被祝福的婚礼,他选择了最孤绝的方式闭门成礼。

府内,却又是另一番景象。触目所及,皆是一片刺目的红。长廊、檐角、树梢,挂满了鲜艳夺目的红绸,随风轻轻摆动,如同流淌的血色溪流。入夜后,无数盏精致的红纱灯笼次第点亮,将偌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