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校附近的小饭馆开始生意暴棚,一餐又一餐的散伙饭,吃完系里的吃班里的,吃完宿舍的吃好友的,体重在这个月直线上升,存款在这个月急剧下降。聒踌交错的餐间,明明前一刻还在欢笑,下一刻却有人开始呜咽,性子烈的男生大口大口的喝着啤酒,然后一抹眼泪说:“劝君更进一杯酒,西出阳关无故人,同志们,干了。”温柔腼腆的女生早已在台下抱成一团痛哭流涕。
到了7月,分别在即,学校的操场开始整夜整夜的有人在劈酒,谈心,唱歌,哭。歌声混着哭声乘着夏风,吹进了操场旁边的宿舍里,传到分别在即的学子耳边,若隐若现,揪人心扉。
嘉培宿舍的人,除了董若杏考到了外地学校的研究生外,全部留京工作。若杏放心不下妹妹,本来打算要若梅一起去珊瑚市的,可是若梅说她爱上了北京,死活也不肯挪地了。又是哭,又是闹的,于是若杏只得把她郑重地交付给了好友们,然后一个人踏上异乡求学的道路。
到了送别的哪天,月台上全部挤满了离情依依的学生,火车还没有开动,眼泪就已经淹没一切。嘉培四人抱成一团,不知道该说什么,惟有眼泪才是表达一切的方法,若杏一边给每一个人擦眼泪一边说:“人生何处不相逢,别哭,我们会再见的,三年以后,我再回北京,你们要给我混的好好的,好方便我来投靠你们。”
毕业,也许,在别人的眼里只是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可是,对于这些朝夕相处了四年的人来说,却已是铭记一生的回忆。那些争吵,那些矛盾,那些委屈,那些别扭都还记得,可是,都由的它去吧,如果可以,我们还是愿意重头再来一次。大学四年,我们甜蜜而忧伤的生活,过去了就不会再来,此刻,惟有珍重再见!
经过了一个多月的努力,那些堆积如山的凭证终于处理好了,而嘉培,也渐渐地和办公室里的同事们相处开来了。这一个多月以来,只有她自己知道自己是多么的战战兢兢,勤勤恳恳,仿佛走钢丝般,小心翼翼地处理公司里的大小事务和人际关系。她的前面有三桩前车之鉴,三个人,同一个结局,她不想成为这结局中的第四人,所以,她不得不吊起心肝地来玩命。为此,她开始没日没夜的加班,有时甚至会错过当晚的末班车,要坐计程车回家。所以,她的钱包里总会放上2百块钱来做计程车资,以备不时之需。每天,她总是第一个到,最后一个走,当晚上从电脑上抬头看向玻璃窗外的世界,一片漆黑中,只有印刷次日早报的三厂还是灯火通明的,心底竟然会产生一种满足感,一种对生活对人生的满足感。她那时会想,人生或许就如这夜幕下的英盛一样,漆黑一片之中总会有那么一点亮光。当她晚上走后关掉所有的电源,看着那静静的书桌和空旷的办公室时,只觉得不可思议,白天那么热闹地地方,到了晚上竟然会如此寂寥。而更寂寥的是,她的高跟鞋扣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咯,咯,咯”的,清脆,利落,带着一种职场里独有的味道。那时她听着这单调的声音,从光滑的电梯大门里看着自己身上一丝不苟的西装,只觉得不可思议,短短一个月的时间,她的变化竟然这么大,她居然已经从一个无忧无虑的大学女生变成了这北京城里的上班一族。每天过着朝九晚五的,极其规律的生活。穿着高跟鞋和西装,游走在这北京城的街道上,让人一眼望去就知道了你是什么身份。而这样的转变竟是如此迅速,毫不拖泥带水的,仿佛就是一夕之间的事情,她的身份就转换了,连个适应期都不需要。也许,这就是忙碌带来的好处吧,逼着你去成长,逼着你去适应,让你连个喘息的时间都没有。
加班虽然苦,但是还有更苦的,那就是知识面的狭窄。一个刚从学校出来的学生,成绩再好也没用,书本上的理论知识和实践中的差距不是一点两点的,那些干巴巴的书面文字,怎么可能教得会你去分辨银行付款单一联,二联,三联的区别呢。所以,嘉培在工作中遇到的问题简直是不胜其数,虽然每一次黄经理都会很耐心地给她解释,可是到了最后,她都觉得不好意思了,心里忐忑不安的猜测到,自己在经理的眼里是不是一个很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