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离得不远,几步脚程,简之之是真的困了,沾上椅背昏昏欲睡。

陶桃提着袋子同简亓告别,说不上疲惫,只是一天下来也消耗了不少体力。

天色已晚,明早他们要上早课。

陶桃说过晚上早点休息之类的客气话,准备回公寓休息。

简亓从后备箱拿出送给她的花,“晚上一直没有找到合适的机会送。”

临城中学的这种压轴节目一贯是有送花的环节,听到陶老师提起是临时顶替上场,便在软件上订了花。

解释意图的话并不是很有意义,他行为动机的出发点只不过是,希望别的女老师在收到花的时候,陶桃手里也能有花。

当然,在看到已经有人为她准备之后,没有选择在那时送出。

回忆起简老师拍照时主动帮她拿花的事情,陶桃忽然懂了那张照片里出现的桀骜。

思绪不知道该落在哪,陶桃没有直视眼前人的眼睛的胆量,低声应答道,“晚上是林老师让学生来给我送的花。”

“哪个林老师?”

年级组里姓林的老师有不少。

“我们办公室的林霜老师,三班班主任。”

“嗯。”

简亓本无意追问是谁送的花,在意的不过是她为别人送的花而心喜,在他面前却眼神逃避,兴趣平平。

所以,她在想什么呢。

陶桃心情有些复杂,照理来说本不该是这样。

相处的经历如过山车般急转直上,本以为不会再和简老师接触,忽然冒出了简之之的这层,发生的一切又好像是有人在暗处故意顺水推舟。

她当然能感受到对方的好意,只是在装傻,终于想好了该怎么故作迟钝地承下这份好意。

抬起头,发现对方却只是看着她。

平静缱绻,又莫名柔和。

此情此景,理不清的情绪涌些许茫然,她根本说不出任何打哈哈大大方方糊弄过去的话。

明明一开始该是简老师误会了什么,但现在发现明明一直在闹别扭的人是她才对。

气氛凝滞,假装乐观的悲观主义者再也装不出无所谓的样子。

陶桃觉得眼睛被风吹得有些干涩,酝酿了半天,难得勇敢一次把话问出口。

“你之前说的话还作数吗?”

说完又泄气地重新把脸埋进了围巾里,不让人看清她脸上的表情,忐忑地只露出双眼睛期待他的反应。

对方不会不知道,她话里的留白是什么意思。

话说得底气不足,像是试探。担忧没来由地冒了出来,简亓或许只是对她一时兴起,她却好笑地当了真,对异性散发的善意作了曲解,理解成关乎两性的议题。

不能再聊下去了,藏在衣袖里的手在暗处攥得更紧了些,指尖刺向掌心的皮肉,企图用神经紧张换取一丝头脑清醒。

翻篇的事又被她不解风情地拿出来说。

“当时介绍我们接触的人,没有和你说过我的情况吗?”

“我并不在意这些。”简老师难得变了脸色,连同叹息声轻柔至极。

声音入耳,变味成了别的意思。

小姨自然想把她当作是人情推出去,就是把她当成一个好拿捏的主,润色塑造成一个知性完满的适合结婚的形象。

“但我家里其实条件一般,父亲卧病还有一个还在读书的弟弟,人生就像一个无底洞一样。”

陶桃列出自己的家庭情况,第一次和别人提及这些事情,把伤口化成背刺展现给对方看,极端地拿现实去劝退眼前或许对她尚有兴趣的男人。

简亓的眼眸重重垂下,在昏暗光线下更显得有些失真,路灯将二人的影子拉长。

沉默的间隔并不长,只是陶桃觉得沉重,本不该说这些的,一时难捱至极。

“不要这么说自己。”这类妄自菲薄评价自己的话确实让简亓是有些不悦,对她赌气的话置若罔闻,喉结上下滚动,放缓了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