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平行番

话说政和年间,边寇四起,奸淫掳掠,放火杀人,以致百姓流离,民心惶惶。那时淮扬一带,有一人姓秦,名逸,乃家中独子。其人身长八寸,魁梧其伟,自幼习得一手好身法。这秦逸祖上乃商贾末流,家财万贯,钱过北斗,也不需他做什么,只等年岁到了,与人说媒,合帖之后接过祖业,便一世无忧。

不曾想他刚娶了美娇娘,次日便投戎从军,一路摸爬滚打,战功赫赫。可怜那新妇娇儿,独守空闺,垂泪涟涟。

年初朔风未歇,正月时节,街坊人家张灯结彩,红红火火一片气派热闹,独秦家念经做法,上祭坛,接连数日,扶棺上路,合家大小孝眷,号哭动天,随棺出城门外祖坟去。原来是秦家老爷去世了,独子连年在外,未曾病床前倾茶倒水,到于秦逸告假归家,已是数月之后。

秦家少夫人是月千户家的千金,名唤盈娘,长挑身材,姿色俏丽,戴孝期间,白绫袄儿,蓝缎子裙,白布发髻,珠子箍儿。盈娘出嫁已有六年光载,起初月千户雷霆震怒,意欲退婚,因盈娘痴软央求暂且作罢,后秦逸一路攀升,邻里相见,无不恭恭敬敬称月千户一声将军老爷,喊的他欢天喜地,喜不自禁。这不,一听秦逸不日归来,忙叫家中妇人教与盈娘房中之事。

这日,妇人登门造访,盈娘安排酒饭,与她正吃着呢。妇人使了丫鬟呈上桌,盒子里垮着枣儿糕、艾窝窝和几块糖,妇人道,“你爹说了,这遭他回了,定叫他再离你不得,晓得意思不?”

盈娘道,“多年未见,怕是生分了。”

这妇人是月千户的续弦,也不藏私,细细分说,“管他生了熟了的,你只需和他睡上几次,揣上个白胖儿子,再不怕他跑到天涯海角去。”

娘俩儿窃窃私语,粉面透红,不时掩唇而笑。不多时,一小厮进来,口齿不清的说了几句,盈娘道,“慌慌张张的,成什么样子?”

那小厮百伶百俐,今日是被欢喜冲昏了头,定了定心神方说,“夫人的福气来了,爷的马车已到城门外,不出一个时辰便能抵家。”

盈娘喜极而泣,与妇人搀扶着进屋里换衣。

且说秦大将军,一路朝登紫陌,暮践红尘,携御赐的金银宝物,骑着大白马,行至家府门前,邻舍街坊俱交相观望。

盈娘立于房下,道了万福,叫小厮上前接应物什。秦逸门下有一彭参谋,抬手阻拦道,“嫂嫂且让让,东西贵重,不便假手他人。“众人欠着身子让了道,只见秦逸翻身下马,目不斜视,径直而入,身后人马尾随跟上。

那妇人还未离去,远远的看着,她是第一次见着秦家少爷,细腰扎背膀肩抱拢,面似傅粉,宝剑眉合入天苍,插额入鬓,鹰眼皂白分明,鼻如玉柱,口似丹朱,头戴束发黑冠,体挂红花袍,身披兽面连环铠,腰系玲珑狮蛮带,端的是天神下凡,威风凛凛,看的她暗暗吃惊,心生忧虑。

盈娘得了空,送妇人出门,说道,“今日不便,请娘择日过来坐坐。“妇人道,”我的儿,你自顾了你罢,他许多年不着个家,你莫不白受他这份气?万万记着我的话。“盈娘应声称是,送人从侧门口出,暂且不提。

秦逸步履匆匆,穿堂过廊,下人见了,俯首躬身,他脚不停歇,问道,“我娘那里去?“下人回道,”大娘害冷,西屋里围炉吃茶哩。“秦逸道,”他不知我回来了?怎的不出来见我。“下人道,”大娘才食过早饭,不耐走动。“秦逸笑骂一句,转身朝西屋走去。

七拐八拐,推门而入,屋里香薰袅袅,帷帐朦胧,丫鬟旁边伺立,桌儿上细巧果仁,炕上跐着炉壶儿,锦被里窝着一玉人儿,星眼半阖,眉黛低横,纤手掐着根铜烟杠,红唇微张,薄烟轻吐。

小丫鬟看见爷,上前脱了秦逸的披风大褂,掩门而退。秦逸把茶来喝,也不用小钟儿,要的大银雕花钟子,一盏一盏喝,喝的壶儿见底。他大娘问道,“你恁的抢我茶喝?“秦逸道,”烧的胡松儿茶,不是与我喝的?“他大娘道,”好大个脸,只许你喝。“秦逸道,”饶了我罢,昨